丹尼尔手心向前,做了个暂停的动作,苦笑:“这位小姐,不要冲我发火啊,是艾米丽说的,不是我说的。”
“这是第三次。”
孟惟突然说了跟目前情境不相关的话。
“什么?”
“从那天到现在,第三次残忍地戏弄别人。我是第三个被你戏耍的人。”
当孟惟发现自己因为丹尼尔的话产生难过心情的时候,她就知道上当了。
丹尼尔语气是堂而皇之的愉快:“让你看出来啦?好玩吧?我觉得特别好玩。”
倒是收起了假装出来的亲切,露出了本相。
孟惟面对决斗一样朝前走,他们俩之间的距离被进一步缩短:“到底怎样才肯还?”
这种逼迫式的走近在丹尼尔看来有点好笑,孟惟的身高才到他肩膀,她能把他怎么样?
“我这时候应该害怕吗,我是你的话,才会比较害怕吧,荒郊野外的,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的在一起,说不定他是什么心理变态呢。”
丹尼尔声音越压越低,弯腰靠近孟惟,让间隙再度缩小,
肢体未曾触碰,但孟惟蓬松的卷发拂到了他的脸颊,
他身上的热量在寒冷的秋夜像暖炉一样靠近被冻得手脚发木的女孩。
“英国的街道上没有监控,你是一个人走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你的路线。对了,刚刚路过正在施工的工地,我看到了搅拌机。如果你第二天消失了,谁会知道呢,谁又会在意呢?”
低沉的声线萦绕在孟惟耳畔。
这下该哭了吧。
冷不防一股力量把他往下扯,头皮也跟着一阵剧痛,
女孩左手攥着丹尼尔的t恤领口,右手拽着他的头发,
他被迫跟女孩保持额头抵着额头的姿势。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怔了一瞬。
“别再假装看不见我了,你明明看见了。”
寒冷让孟惟的牙齿打颤,颤抖一直蔓延到手上,胸腔里却有一股火在烧。
丝丝缕缕的发丝被风搅起,烟草,须后水,女孩的香水,还有铁锈味,
两个人身上携带的味道混在一起,
没有旖旎,只有陌生感和异样,
人与人之间礼貌的社交界限被愤怒打破,不相干的人被迫直视彼此。
“我跟你说,我不怕你,你休想吓唬我,我,一点,都,不害怕,你。
你能让别人一塌糊涂,但你不能让我这样……”
孟惟没有跟人过发生过肢体冲突,她很要面子。
但今天在思维运转前,身体就动起来了。
丹尼尔的每一句话都让人非常恼火,他一直是这样,在商场里,游戏室,
把她当成透明的空气,直到现在,也像对待傻瓜一样对待她。她就这么让人看不起吗?
当下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今天哪怕不要这个脸,跳进泥浆里打滚也要抢回来。
丹尼尔在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能看到她的眼睛,有水的反光,像正在燃烧的,怒火熊熊的星星。
僵持一阵,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消失,
手被入夜的寒气冻得僵硬,疲乏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