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枝头的几只灰喜鹊蹦跶着飞进来,在她跟前的茶几上落下,也不怕人。闻芊顺手捡了两个吃剩的李子丢过去。
楼砚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搁在桌上,“原本是到南京拜访一位名医,后来又与几位同道相约去金山采草,想着来都来了,不妨绕路过来瞧瞧你,这些——”
他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盒,“京城‘二十四桥’新制的口脂。”
随后又是一瓶,“南洋商会的玉簪粉。”
“紫薇斋的青雀头黛,宫制蔷薇油——照你的吩咐,特地找石桥铺的朱九娘做的,我让人盯了好几天,绝对没掺假,自己来看。”
一大堆瓶瓶罐罐,包袱一拎,叮咚有声。
“你怎知道我要用完了?”
脂粉香风飘渺,闻芊笑眯眯地捧起来,打开瓷印葫芦盒试妆粉,不禁感慨,“还是自家人好。”
楼砚和她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虽说在音律上一窍不通,但医术方面却颇有天赋。早些年医道初成便热衷于踢馆子,把广陵城附近的医馆都摸了个遍,自觉已学不到甚么东西,便背起包往京城去了。
这么一走就是五年,眼下他虽长住北京,但一年之中也会抽空回来看看闻芊。
“也就这时候你才觉得我好,真势利……”
楼砚撩袍坐下,翻起茶杯给自己倒水,“话说回来,你们乐坊这是怎么了?那么多锦衣卫,我可费了好些功夫才进来……惹官司了?”
“别提了,说来话长。”
闻芊在妆奁前画眉,“反正眼下是明里查案,暗里软禁,惨。”
“惨吗?我瞧着你还挺惬意。”
他啧啧两声,“阿芊,你可以啊,连锦衣卫都敢下手。”
“甚么叫惬意?我这明明是权宜之计。”
她凑在铜镜边勾眼角,“那么没意思的男人,不解风情,我才看不上。”
“你呀,就是爱东挑西拣。”
楼砚不怕死的开口,“明年都快二十了,遇到合适的便嫁了吧。”
话才说完,对面抄起一个脂粉盒子就丢了过来,幸而他躲得快,等定睛一看地上打翻的东西,不禁心疼。
“你悠着点,很贵的。”
闻芊正转身冲他龇牙,“再提年纪我可翻脸了。”
楼砚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下去收拾残骸,还没忘继续苦口婆心:“我是认真的,横竖咱们现在也不缺银两,你不妨买间铺子做点小本生意,何至于再留在乐坊。”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