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新初就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新明,这是廖哥,今晚开车专门接你。”
新明说了句谢谢廖哥了,小廖就问:“你也是好耍得很,怎么去冀中打工而不去广东、深圳呢,听说那边挣钱好多了。”
新明便回答道:“主要冀中有熟人好进厂。”
三人一路上再无更多交流,车内一片沉寂。
进了屋,新初怕吵醒小融,就对弟弟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阳台那边有水龙头,用塑料盆接水洗个脸脚早点睡觉。”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睡前并不是都要洗漱的,不过在监狱里待了几年,其他方面学没学好不敢肯定,睡前洗漱这个习惯,新明真还学到家了,一晚上不洗漱就跟城里人一样,周身不自在。他赶紧去阳台洗了脸,又洗了脚,居然还刷了牙。这一点,新初至今还没有养成那个习惯,没少挨过小融的骂。
新明坐在床头,也没有睡意,倒不仅仅是天气热的原因。他一杆烟接着一杆烟地抽着,一个烟头接着一个烟头从这窗子向外扔去。他已有六年多没回过宕渠了,大哥也参加工作,甚至住上楼房了。他在监狱里住的不到三层高的房子,到了大姐家,也是只有一层的破旧的砖瓦房,他这是六年来第一次住上有六层楼高的楼房,他也不知道大哥的具体情况,只是为大哥能够住上这样的房子而感到高兴,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将来能够做些什么,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挣钱住上比这更高的楼房。
第二天一大早,小融起床就闻到一大股烟味,看了一眼沙上的帆布包,她才想起新初他弟弟新明从冀中回来了。她并不知道新明在冀中做些什么,只是偶尔听新初提起在那边打工,闲时帮着大姐大姐夫打理生意上的一些事,除了这满屋子难闻的烟味,并没有其他不好的看法。
她做了三碗面条,和着藤藤菜,一人还炕了一个鸡蛋,挑在碗里后就去叫新初起床。要在平时,也不知要喊几遍才把新初叫得起来。今天早上不一样了,新初眼睛一睁,似乎想起了家里面还有一个人,赶紧到隔壁叫新明起床吃早饭。
新明在宕渠县守工地的时候,听到二姐说起过小融,但从来没见过面,加之读书时耍朋友耍耍也就散了,他不敢确定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特别知性漂亮的女子还是不是大哥之前耍的那个,也不好问得,边吃边对新初说:“大哥,我吃了早饭就坐车回去了。”
新初说:“坐了这么久的火车累得很,休息一两天再回去。”
新明说:“坐在车上也就是睡觉,一点都不累,我想回去看看妈妈了。”
新初心想新明说的也是,他都有六年多没有回家,没有看到妈妈了。
小融坐在一边吃她的面,像是一句话也没听到,也不见挽留。新初把小融拉到卧室,说要给弟弟拿两百块路上用。小融就开的衣柜里的小箱子取了钱,扔给新初说:“一年四季在外面打工,未必路费钱都没有挣到?回个王家湾也要不到两百块钱啊!”
新初接过钱说:“明娃子第一次到我们这儿来,他挣的是他挣的,我们给的是我们给的啊!”
小融也没好话:“不要给我说我们,这是你给的,我可没给哈!”
新明推辞不过,接过大哥的钱,坐车来到了三江镇。客车上也没几个人,估计也要等一个把钟头,坐在车上实在是热,就下车转转,先在岔路口买了个凉粉锅盔,又去河边的简易棚里坐起喝碗凉虾。那柜台里的老板突然像现新大6似的喊道:“新明老弟,你是不是新明老弟?好多年不见了,你跑到哪去了?”
新明抬头一看,这不是当年在河西街上一起“诈金花”
的潘东儿吗?
新明当年与同村赌友王小飞在河西场上混的时候,有一次一个蓄着港式头、穿着中档裤的时髦青年刚坐下,正“坐庄”
新明顺手就跟这个看起来疯冲洋冲的“二洋壳”
和王小飞了个底牌。“二洋壳”
牌都没看就吊了十来手,王小飞跟着吊,新明当然也是吊起不“开牌”
。那“二洋壳”
先看了牌,一看是个“顺金”
,扑下牌便摸出大把钱来跟起。王小飞、新明也先后看了牌,自然跟起不丢。那“二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