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虽然物理公式不多,但是五十遍也是够变态的,而且明天还有抄一百遍的威胁,对刚开学还没进入学习状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陈昕不是第一次从老师那儿看到这种失望的表情,但这一次却格外令他难受,因为他连累全班同学都受罚了。他的头低得快埋进课桌里了,放在课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特别恨自己的懦弱。偏生程鑫又冷笑了一声,陈昕的脸烧得快要滴血了,他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这堂课程鑫自然又没听课,不过他还是给足了物理老师的面子,没有睡觉,只是支着脑袋在看窗外的风景,一只手滴溜溜地转着笔,笔时不时落到桌子上,弄得“啪啪”
作响。陈昕听在耳中,不堪其扰,很想让他别转了,但他不敢说。
教室门被推开了,一个声音响起来:“报告!”
物理老师停下来,看向门口:“干什么去了?”
站在门口的就是上节课被数学老师罚去跑圈的曹继,曹继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有点不舒服,去校医室了。”
物理老师看到他提在手里的外套和还冒着热气的脑袋,不客气地揭穿他:“又被方老师罚跑圈了吧!曹继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哥好好学学,别这么吊儿郎当?”
全班同学都笑了,有人说:“老师,他才是哥哥。”
物理老师微愣一下,接着说:“你是哥哥你还不带个好头!”
“我努力!”
曹继嘿嘿笑着抓了抓脑袋,“老师,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陈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曹继有个弟弟也在这里上学。他正这么想,眼睛的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纸团往前飞去,扔在了刚回座位的曹继脑袋上,曹继摸着脑袋迅速扭头朝后排看过来,然后笑着弯腰将纸团捡了起来。很明显,他知道是程鑫扔的。
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板书,曹继瞅准机会,转身将一个纸团往后一扔,结果没扔中程鑫,而是正中陈昕的镜片,陈昕正在看书,没提防,被突如其来的纸团吓得他“啊”
地叫出了声。物理老师猛地转过身:“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朝后面看过来,落在陈昕桌上的罪魁祸首被一只手迅速收走了,那人还用气声威胁:“敢说你就死定了!”
陈昕没说话,但是满脸通红的状态已经出卖了他,物理老师眼神犀利地盯着他:“陈昕,刚刚是你在叫?怎么回事?”
陈昕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紧张地答:“有、有、蜜、蜜蜂。”
“哪来的蜜蜂?”
物理老师显然不相信这个拙劣的谎言,这个季节哪来的蜜蜂?“就算是有蜜蜂,你一个男生还怕蜜蜂?”
教室里哄堂大笑起来,这笑声也包括了程鑫的。陈昕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没作声。物理老师也没叫他坐下,他就那么站到了下课。
下课了,这是大课间,刚开学,学校没做课间操。程鑫心情不错地吹着口哨出了教室,完全没有给陈昕道歉的意思,陈昕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
班上的同学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熟稔地聊天玩闹,陈昕看着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隔离在世界之外。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爱热闹的人,相反非常怕人打扰,曾经有人跟他说,人是群居动物,谁都需要同伴的,他当时还不以为然,但是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个局外人,这种滋味有点不好受。
他合上书本,匆匆出了门,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其实他也不是要上厕所,只是想去洗个脸,这是他使自己冷静的一贯方式。刚进了男厕所,就差点被里面的乌烟瘴气给熏出来,陈昕匆匆瞥了一眼,程鑫和几个男生正在里面吞云吐雾。程鑫一只脚往后抵在墙上,左手托着夹烟的右手手肘,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在吐烟圈,然而一个烟圈都没有,另外几个人围在他周围,正在说什么。看见陈昕进来,他们打住了话题,叫曹继的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哟,鑫哥,这不是你同桌吗?你说他会不会去跟老师告状?”
程鑫瞥了陈昕一眼,吐了口烟,不屑地说:“就他?敢!”
另外几人都笑了起来。陈昕没理会他们,只是拧开水龙头,泼水洗了把脸,然后迅速关上水出去了。曹继又说:“哟,被我们吓得都不敢尿了,别尿裤子上啊!”
又引起了几个人的哄笑。
陈昕在一片嘲笑声中逃离。他的鼻子比较敏感,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了烟味,于是他决定在外面吹吹风,让烟味散掉了才进教室。他挑了段没人的走廊,开了玻璃窗往外看风景,日昇建校才十来年,学校的绿化做得不错,十年树木,勉强是长成林了,然而跟有着近百年校史的一中还是没法比,想到一中,陈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想起那些苦苦劝留自己的老师们,以后怕是没脸回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其实对他这种适应环境能力特别差的人来说,他又何尝想转学呢……
“是陈昕吗?”
一个声音在陈昕背后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