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和陶然认识了好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一起寻找过走失儿童,一起斗过穷凶极恶的歹徒,一起立过功,也一起写过检查,关系匪浅。
陶然虽然穷困潦倒,但人好,而且是润物无声的好,时间长了,难免会让身边那位&1dquo;xing别男,爱好男”的产生些许非分之想,只不过在xing向方面,陶然与骆闻舟&1dquo;道不同不相为谋”,直得顶天立地,qiang求未免缺德,因此骆闻舟及时刹车,只是偶尔卡着分寸拿他过过嘴瘾。
陶然的回应则从来都是不羞不恼不过线,坦坦dangdang,而有些绮思之所以&1dquo;绮”,需要一个秘而不宣的酵过程,倘若无遮无拦地晒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就被紫外线消毒杀菌了。
而此时,陶然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即将走上人生的另一阶段,骆闻舟也从善如流地把这块被紫外线消过毒的无公害牵挂移了出去,除了一把遗憾的小烟尘,倒也没有激起很大的波澜,反而有些瓜熟蒂落的释然滋味。
即使好多人qíng练达的qíng感写手都写文章告诫世人,&1dquo;不要向别人炫耀你过得好,因为别人未必想看见你过得好”,但骆闻舟还是觉得,他身边总有那么几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1dquo;看见他好,自己就开心”——哪怕那个人飞huang腾达后会和自己渐行渐远。
不过话说回来,就陶然这样的,今生今世想要飞huang腾达,恐怕也就剩下买彩票一种途径了。
费渡有种奇异的敏锐,往往别人一个眼神过来,他已经察觉到对方大概要说什么,此时被陶然拉到一边,他突然有了什么预感似的,人站直了,乱飘的桃花眼也收了回来,看起来居然有些像正经人。
陶然想了想,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从头。
他伸手在空中一比,对费渡说:&1dquo;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抱着书包蜷在我车里,我第三次打你爸电话,还是占线联系不上的时候,你抬头看了我一眼&he11ip;&he11ip;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我得管。”
费渡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看向陶然。
他如今的形象已经着实和&1dquo;抱着书包蜷在车里”的小可怜大相径庭,陶然gan咳了一声:&1dquo;一转眼也都这么大了。”
就在他有些词穷的时候,费渡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久违的&1dquo;哥”。
陶然一愣,就听费渡说:&1dquo;我是不是太打扰你了?”
陶然没想到他能&1dquo;懂事”到这种地步,几乎明察秋毫到未卜先知了,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费渡却忽然笑了,他略微琢磨了一下措辞,非常体贴地说:&1dquo;我前几天还在想,过一两年,如果你要结婚,到时候有妻有儿,我就不能有事没事地总缠着你了——我的心理医生说,朋友走进家庭或者搬家远离,亲人年纪渐长、生离死别等等,都不是事故,而是像yīn晴雨雪一样的自然规律,客观且永存,本身并没有什么含义,过度沉湎,就像过度伤net悲秋一样,没有意义。世界在变,人在变,自己也在变,拒绝改变和分别是不逻辑的——何况我早说了,我没想从你这追求什么结果,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哥。”
陶然想说的话被他一锅端地抢走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剩下,实在没什么好补充的,只好gan巴巴地问:&1dquo;&he11ip;&he11ip;你看心理医生?”
费渡一扬眉:&1dquo;我们&1squo;资产阶级’定期约见心理医生,不是像聚众品尝八二年的矿泉水一样时髦吗?”
陶然就像费渡他们公司的员工一样——明知他在扯淡,还是被他哄得心平气和。
费渡:&1dquo;是突然有喜欢的人,还是准备去相亲?”
陶然:&1dquo;相亲。”
费渡嘴角轻轻一动,看起来是把&1dquo;真土”这个差点脱口而出的评价险伶伶地咽了下去,然后他叹了口气:&1dquo;好吧,你怎么去?不会走着吧,就穿这身?需要借我车吗?”
房奴陶然十分钟之内连受两次打击,哭笑不得:&1dquo;你们俩够了啊,提前商量好的台词吧?”
费渡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音一抬头,正好对上骆闻舟的目光,随后两人的表qíng同时变得很一言难尽,齐刷刷地各自调转了视线。
陶然走后,费渡却没跟着离开,他一直等到骆闻舟当着他的面叫来值班民警,妥善安排好了何母的去向,这才轻轻地往她手里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提步离开。
骆闻舟不知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也许是觉得费渡这一转身,整个人显得空落落的,也许是通过失恋同盟,和那纨绔jīng产生了一点夹带着同qíng的感qíng联系,反正他一时冲动之下,居然开口叫住了费渡:&1dquo;哎,今天晚上没人陪你吃饭吧?”
费渡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他方才那几乎有些&1dquo;六根清净”的背影顿时被活蹦乱跳的毒舌喷没了:&1dquo;难得跟你们这种&1squo;空巢老人’一样,百年难得一遇。”
骆闻舟看着他那德行,又开始手痒,恨不能穿回五秒钟之前,甩自己一个耳光——叫你嘴欠。
然而事已至此,再往回找补未免显得小肚jī肠,于是骆闻舟面无表qíng地说:&1dquo;你今天替我们安抚受害人家属,没让她跟媒体胡说八道,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忙,我可以代表刑侦大队留你吃顿饭。”
费渡脚步一顿,露出些许惊奇。
骆闻舟其实只是随口客气,没想到费总居然真肯纡尊降贵地留下来&he11ip;&he11ip;正如费渡也没想到,骆队所谓&1dquo;留你吃顿饭”竟是字面意思——地点就是市局食堂。
费渡难得沉默地站在食堂门口,闻着里面谜一样的味道,看了看花红柳绿的天花板,又看了看冒着油光的地板砖,目光飘过呈红huang蓝三色的的塑料椅子,最后落在了墙上的一副装饰画上。
画曰:&1dquo;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