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挥之不去,墙里仿佛藏了什么东西,散着陈腐的气息。
那是死亡的味道,妮可心想,医院很快就会宽敞起来,大多数伤者都挺不过这一关。妮可不想这样。
她刚趴在书桌上睡着,便被一缕腥甜唤醒。
是谁的伤口又裂开了吗?她点燃油灯,前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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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朦胧月光,妮可来到病房。
妮可记得她,罗蕾塔,一个安静的白女孩,那头白并非疾病所致。她没有外伤,但内脏严重受损。女孩不像今天的客人一样强壮,难以接受激进的治疗方法,只能慢慢静养。
罗蕾塔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柄小刀,用它划着自己的小臂,面容扭曲,喘着粗气,血流如注,织成暗红的蛛网。
看见妮可,她把刀扎进手臂,闷哼一声,转眼间消失不见。
妮可揉揉眼睛,犹豫了一会,在罗蕾塔床上放了一些绷带和止血的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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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妮可伸个懒腰,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换药、翻身、安抚病人……她注意到罗蕾塔的左臂缠上了绷带,但手法相当粗糙。
罗蕾塔捂着手臂,对妮可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仿佛昨夜的血与利刃都是幻觉。
“没事吧,罗蕾塔?”
,妮可还在思考措辞,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没事”
,女孩不再言语,扭头看向窗外。
“如果……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
骨骼可以修补,器官可以替换,而心病最难以医治。自残有诸多原因,而那时罗蕾塔的神情……分明是在压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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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妮可和查略特换上常服,来到了维尔河桥上的集市。该做的都已做过,剩下的惟有祈祷。
对于无法承担费用的人,只能给予有限关怀。因为医圣维萨琉斯曾说,为之献出生命者,才懂得珍惜生命。
维尔河将圣若瑟分成东、西两半,这里是对外贸易的枢纽,也是连通东西区的重要道路。桥下修建有特殊的码头,可以有效固定船只,并通过升降梯运输货物。来往船舶多时,整座桥都会被浓烟笼罩,不过大部分顾客不太在乎这些。
对此查略特深感遗憾,但他不打算改变什么,肺被染黑、咽喉沙哑的人越多,他的生意就越好。
而现在——涛声阵阵,秋风习习,正是游街览景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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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岸已经建起许多棚屋,犹如雨后的蘑菇在巨树遗体上滋长。
木棍与石块、皮革和布料,为不幸而顽强的人们抵挡寒凉。
灾难并未摧垮人们的意志,两人看到,居民结成队伍、拿起自制的武器,在临时清扫的道路上巡逻;棚屋间升起袅袅炊烟,飘来隐隐香气。
一个壮实的青年迎了上来,
“啊,查略特先生,您来了!我父亲,他,他怎么样了?”
查略特其实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幸好有妮可解围,
“请别担心,罗伯特老先生状态很好,只是些皮外伤。但是,以他这种年纪,不该再去工厂上班了”
“是,是。反正工厂也没了”
,青年连连点头。
“顺带一提,这群人是?”
顺着查略特手指的方向,青年答道,“是这样的,据说杀人鬼和他的黑暗势力依然躲在圣若瑟。他们在黑夜中大摇大摆,动袭击;警察四处奔波,起不到一点作用……我们可是战士的子孙,必须团结一心,提高警惕,重振先祖荣光,岂容外敌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