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兮手中的这枚金锭黄澄澄的,她反复摩挲了数遍都没有现任何花纹印记。掂了掂,倒比寻常的金锭稍重些许。陈凝兮以为是错觉,又拿手掂了掂,确实是重了些。
天乾市面上流通的金子银子都来自官署金银司,每年由宫中规定数额,金银司负责铸造,少部分宫中留用,其余的则都往外流通。通常往外流通的金银锭都带有特定年份的花纹,只有留用宫中的才会省去这些花样。
还有一点就是,往外流通的金子通常掺入更多的黄铜,成色与分量远逊色于宫中使用的。
这一点,蜀流风不是天乾子民,自然是不知的,但陈凝兮却清楚得很,毕竟她与李晏大婚时,宫中曾赐下三百锭金子。那些金子与她现在握在手中的没有任何区别。
到底是何人想要害她?陈凝兮不仅皱起了眉头。
蜀流风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皱眉,忙问道:“可是有问题?”
“这金锭子来自宫中!”
这话非同小可,若真是宫中之物,对方的身份就可以圈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想要与一个才离了睿王府的平民女子过不去?
“你确定?”
蜀流风沉了声。
陈凝兮叹道:“我确定!”
“方才那人说,对方中等身形,二三十岁年纪,佩戴刻着马或类似于马的动物的玉佩,你想想,可有相符合的人?”
陈凝兮想起第一次在医馆见到李晏时,他穿着一身金丝滚边月白长袍,金丝滚边绣着皇室麒麟纹。麒麟像马,那人说的像马一样的动物,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就是象征着天乾皇室的麒麟。
“若没猜错,玉佩上刻的应是麒麟!”
这下,连蜀流风都确定了幕后之人就是天乾皇室中人,因为,天下皆知,只有天乾皇室中人才有资格佩戴麒麟玉佩,其余人佩戴,便是杀头的死罪。
蜀流风走进了几步,挨着陈凝兮低声道:“想必你心中已有猜想,是谁何人?”
陈凝兮心中确实冒出了一个人,一个可以说在天乾皇室中身份很高的人,皇帝的嫡长子李威。只是陈凝兮与李威从未有过交集,谈何而来的仇怨?
倒是李威的母后元皇后,每次进宫见面,雍容含笑的表象下,总给她一种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感觉。还有李威的外祖元家,天香楼一事中,元湛被烧成灰烬,元老将军受到牵连被降了军衔分了军权。
且元老将军坚定天香楼之事与陈凝兮李晏脱不了干系,这就是个死仇。元皇后与元家潜伏了这许久,未必没有找寻机会实施报复的可能。如今,她已离了睿王府的庇护,趁着盂兰盆节这个人多眼杂的时候下手,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只是,这些只是猜测,且与蜀流风无关。
陈凝兮将金锭收好,抬看向蜀流风,真诚说道:“今日得将军相救已是万幸,我离开的时辰过久了,春夏与白芷怕是在到处寻我,我得去找他们了。”
蜀流风作为西蜀皇室中人,自然知道内里的肮脏,陈凝兮不愿多说,知道她是不愿将自己牵扯进去,也不多问,只伴在她左右朝人群走去。
才行了几步,蜀流风突然面色一冷,朝右后方冷冷看去,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想必对方已然丧命。
只是蜀流风看去的方向只有手持鬼灯脸戴鬼面的人群,并未现有何异常。
蜀流风收回视线,朝陈凝兮又走近了些。陈凝兮也察觉有异,侧问道:“有人跟踪?”
“此处不安全,早些寻到他们,早些回去才是。”
说完,一伸手,拉住了陈凝兮未受伤的那只手,脚下度加快。
握着自己的手宽厚温暖,陈凝兮耳根一热,却也未挣脱,只是又想起了以前李晏握着她手时的样子。眼前高大的背影却不是李晏,再如何不想,陈凝兮心中都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一股失落,那股失落慢慢晕开,连着整颗心都坠了下来。
右后方,蜀流风方才看去的方向,两个鬼面人缓缓脱离开人群,朝睿王府走去。
戴着小鬼面具的人侧头问身侧的人:“主子,这就走了?若王妃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戴着阎王面具的男人头也不回道:“有蜀流风在,不会有问题!”
“可这不是重点啊!您再这般,王妃迟早要被那位玉面将军拐跑,要我说……”
话还未说完,身侧的男人脚下加快,几个纵步,便将他落在了后头,远远地只能听到一句“多嘴!”
小鬼嘀咕一声:“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啊,咋还恼上了呢!”
也疾走几步,赶上阎王,“主子,王妃才离府,就有人动作,应是预谋已久。这事不好办啊,王妃现在已不住在王府,暗卫的保护难免会有疏忽。主子,要查吗?”
前头传来一声冷哼,语气中的冷冽更甚于玉面将军:“没有必要,统不过就那几位,元家还是不死心啊!”
小鬼打了个哆嗦,这是要杀人的语气啊,很好,最近暗卫都闲得慌了:“主子的意思是?”
“前几日暗卫不是传回了一个消息吗?元老将军既然能蠢到找西蜀皇子合作……呵……现成的证据送到手上,傻子才不用?”
小鬼一惊,暗想这元老将军也是可悲,一生只爱军权,临老却受元皇后与元湛等人的牵连,被夺了心头肉,寒了心,也难怪他会被元皇后与李威蛊惑,派人找西蜀太子蜀天鹤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