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拉下他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小声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明白。所以照顾伯母是我义不容辞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只管放心北上,我和伯母一起等你早日平安归来。”
“嗯。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
常生与他走出绸缎庄,等候在门外的两个卫兵见周梦雉出来便跟了上来,常生也不好再与他说什么,只默默地共同走了一段路,才不得不惜别。
回来的路上,看见一群小叫花子在欺负一个个头比他们都高的男孩儿,而那个男孩儿只死命地护着手里的包袱,任那群小叫花子连打带踢也不还手,眼看就要被打倒在地,常生气不过上去吼了一声:“哎!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一群小叫花子刚转过身来想要暴打这个多管闲事的路人,可睁大眼睛一看,是个富家少爷,便纷纷停下脚步,一个看起来像是个领头的小叫花子斗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你……你管什么闲事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就不能管了吗?”
常生大步走上前去,对那一群小叫花子扫了一眼,然后问那个被殴打的男孩儿:“你说,他们为什么你打?”
男孩儿抱紧怀里的包袱,用手肘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坚定地说:“他们说我睡了他们的地方,要我付钱,可我没有钱,他们就要抢我的东西。”
“你抱着的是什么?如果是衣物不妨给了他们,让他们去换些钱,免得日后他们再追着你要钱。”
“不是……衣物,是字帖。”
“胡说!”
那个领头的小叫花子说:“看你这穷样儿!都睡我们狗窝了,哪有钱买字帖?”
“能不能给我看看?”
常生问那男孩儿。“如果你没说谎,我就替你把钱给了。”
“真的?”
男孩儿眼前一亮。
“真的。”
常生点点头。男孩儿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挤出来,走到常生面前轻手轻脚地把包袱打开,露出一大厚摞写满毛笔字的同时,纸张却已经泛黄的字帖。身后探着身子看的小叫花子们也出一阵意外而不解的唏嘘。
“哪来的?”
常生好奇地问。
“是我小时候母亲陪着我一起练字时攒下来的,后来……母亲生病了,人家送来的衣服也洗不动了,家里也没钱了,再也买不起笔墨纸砚了,就只能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用树枝在地上写,再后来……再后来……”
男孩儿眼中泛泪,却咬着牙说下去:“母亲病死了,我就被房东太太赶了出来。”
常生抬起头,觉得眼睛有些热,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扔给那个小叫花子的领头:“拿去吧!不许再为难他。”
“大洋?一块大洋?我们财了!”
领头的惊呼着,一群小叫花子也跟着一阵骚动,然后欢呼雀跃着一溜烟全跑了。
小男孩儿睁大眼睛看着常生,一副震惊与错愕的表情。常生从他手里接过字帖,随便翻了几张,问道:“上面的字可还认得?”
男孩儿迷茫地点点头,小声说:“每一个字都认得。”
“收起来吧。”
常生把字帖还给他,等他小心地收好,才问道:“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