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又咬了咬嘴唇,闷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曾经被他囚禁在陋室长达半年之久,整个人又臭又瘦没了人形,等放出来以后,他又污蔑我那段时间是把自己卖到妓院里作了男娼……”
二少爷听了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也开始有些起伏。虽然他早猜到能把自己亲外甥送来顶罪的容老爷绝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但也没想到他竟如此灭绝人性。
常生看了看他,知道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至于舅父逼他做的那些更龌蹉的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二少爷低头看着常生,见他终于肯吐露心声,便将埋在心底已久的疑问掏了出来,他七分心疼三分顾虑地问道:“你和容大少爷……是不是……有过私情?”
常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却避重就轻地回避了他的问题,只是语气不免感伤:“我喜欢过他……他虽然混,但对我还算好的,只是……他爹说的话,他信了。”
最后这一句“他信了”
说的有种柔肠寸断的感觉,听的二少爷心里五味杂沉。看了看常生肚子上那两排狼牙洞的疤痕,他不难想象这句“他信了”
背后是容大少多深的恨意,只有真心爱过的人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恨。他也不难想象得到,这句“他信了”
背后的伤害当初烙在常生心口上有多痛。虽然这都是曾经,虽然现在的常生是属于自己的,但他还是对未能拥有常生命中全部的感情而有种深深的遗憾。
常生在他眼中看出了他情绪的波动,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无奈与自嘲,小声说:“我与桃木相比,相差甚远,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我都是一个已经被污染过的人……”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二少爷打断他,终于还是痛心战胜了遗憾,想到他过去在容家屈辱地生活后来到了自己家又惨遭折磨更加于心不忍,于是俯下身来将他抱在怀中,说了句:“忘了那些过去吧。”
然后温柔而虔诚地去吻常生那不免有些湿漉漉的眼睛。
闭上眼睛给他吻的常生反搂了他,轻声问:“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说要帮你报仇了吧?其实这是我自己的仇……”
“算了。”
二少爷一边吻一边呢喃:“自从有了你,我的恨也消失了大半了。你能忘就忘了吧,之所以恨,是还没有放下,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快乐的,你就可以把过去的都放下。”
常生的身子似乎微颤了一下,然后一双手将二少爷的脸捧起来,让他看着自己,坚定地说:“不是我不肯放下,是我要和过去做一个了断。容家一天不被铲除,我就一天忘不了过去。”
二少爷看了看他,没想他如此绝情,但也不是一点不能理解,毕竟他的整个少年时光全都毁在了容家。可想到他不过才十九岁的年纪,就要处心积虑去想如何报仇,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常生读得懂他的心思,所以又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说:“别怪我心太狠,我这也是为了以后能踏踏实实地跟你过日子。”
二少爷妥协地点点头,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随你,但不帮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日后等你报了容家的仇,便再也不许设计害人了。”
常生也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二少爷终于笑了,然后吻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这时,窗外突然“吧嗒”
一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谁?”
二少爷本能地回头喊了一声,却未见任何回应,但声音确实不同寻常,明显是窗外有人。在二少爷的眼皮子底下听窗根这还得了?于是二少爷干脆起了身,开门就出去要看个究竟。常生也跟着坐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边穿边追了上去。
二少爷出门一看,窗外哪里有人?月亮下,连片叶子都能看见,何况是人?再看看东厢的几间下人房,都是漆黑一片,正房只睡着夏风一个,整排屋子也都没个光亮,根本就不像是有人起夜的样子。
常生追出来的时候,见二少爷已经回身准备进来了,便知他一无所获,于是问了一句:“会不会是跑进的野猫啊?”
二少爷这才松了口气说:“可能吧。”
但拉着常生回到屋里后还是嘱咐了一句:“明天你跟夏风说一下,让她多个心眼盯着些,这里不比孔府,院大规矩多,别说听窗根,夜里下人们想出来走动一下都不行,可咱们这里小门小院的,不避讳点还真不行。”
常生应着又脱了衣服,然后爬上床去拍了拍枕头说:“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我要早起。”
“早起做什么?”
二少爷问着,已经压到他身上去。
“还能做什么?绸缎庄有好一阵子没去了,现在局势这么不好,如果不好好盯着,要不了两年,咱孔家的铺子要倒一半。”
“这么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