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也有些出神,即便知道林杏颇通医术,却也没有今天来的震撼,破腹取子,母子均安,这是话本里都讲不出来的故事,却出现在自己眼前,更让他震撼的是,林杏对这些东西的熟悉,仿佛做过千遍万遍一般游刃有余,她到底是谁?
林杏从产房出来,便有管家婆子要带她去沐浴更衣,林杏摇摇头,只叫打了热水来,把手上沾的血污洗了,便跟孙济世到前厅喝茶,顺道打量了一下周围。
显然这里是正堂,颇有些年头了,不过,上头却挂着一块不伦不类的牌匾,有些诡异,牌匾上有三个字,回春堂,瞧着倒像药铺的字号,不禁多看了两眼。
孙济世见她盯着牌匾看,便道:“回春堂在张家手上也有上百年了,老夫与张家乃通家之好,却也只能眼看着回春堂被国安堂挤兑的关了门,不是看了下官的薄面,只怕这回春堂的招牌都保不住,老友饮恨而终,临终遗言便是让思成重开回春堂。”
林杏眨眨眼终于明白了,这是孙济世这老狐狸给自己下的套,什么清高,狗屁,真清高会把张思成弄去生药局当管事吗,这不明摆着就是徇私吗,估计之前一直等待机会,如今冯国安跟死了差不多,太后恨不能从这摊烂泥里摘出去呢,自然不会再管冯家的烂事儿,国安堂等于黄了。
这时候,孙济世给自己引荐了张思成,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想自己帮着张家重开回春堂,这一环套着一环的谋算,简直就是连环套啊。
想到开口道:“回春堂是张家的买卖,想怎么开怎么开,如今太平盛世,圣君临朝,莫非还有谁敢拦着老百姓做正经买卖不成,更何况,开药铺可是做好事儿,只要秉持着医者仁心济世救人,这样的买卖开的越多越好,大人说是不是?”
孙济世:“思成贤侄儿的为人,想必公公也了解了一二,医药世家,诚信君子。”
林杏暗笑,心说,有道是无奸不商,若做买卖的都是诚信君子,哪来这么多豪商,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跟孙济世说,孙济世再狡猾,骨子里有些东西也是放不开的,真要谈买卖,还得跟张思成这样的精明人。
张思成喜得贵子,高兴的不行,叫下人在正堂里摆了丰盛的酒宴答谢林杏的救命之恩,这对林杏算相当尊重了。
因太医院有事儿,孙济世并未留下,宴席上就只有林杏跟张思成,倒颇为方便。
张思成拱拱手:“林公公的救命之恩,容在下以后图报。”
林杏笑了:“思成兄长兄弟几岁,若兄台不嫌弃,莫如兄弟相称。”
张思成忙道:“那在下可就高攀了。”
林杏:“听孙大人言道,兄台有意重开回春堂,承继祖业,兄弟有意参一股,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张思成愣了愣:“林兄弟想入股回春堂?”
林杏点点头:“兄弟知道回春堂是你张家的祖业,外人掺股只怕不妥,不过兄弟要的也不多,我也不是要掺合你张家的买卖,就是想要御药房所进生药的三成利,如此,并不算过分吧。”
张思成笑了:“林兄弟既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在下也不能含糊,这么着,只要御药房进的生药都出自我回春堂,在下给兄弟四成利,如何?”
林杏眼睛一亮:“兄台果然快人快语,来,咱们干了这杯。”
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站了起来:“咱家也不能白拿你这四分利,这些就当咱家入的股。”
叫刘玉把包袱放到桌上,打开来。
张思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包袱里光金锭子就有十几锭,还有银元宝,若折合成银子,怎么也有数千两之多,看来这位果然是得宠的,不然,这才进宫几年,竟捞了这么多好处。
见他有些犹豫,林杏道:“你尽管放心,这些东西都是主子赏下,过了明路的,跟你说句实话,搁在宫里,咱家这心里总不踏实,倒不如放在你这儿,想来要重开回春堂也需银子,这些虽不多,好歹也管些用,等以后咱家用的时候,直接找你来拿,也就是了。”
张思成正愁没本钱呢,当初冯家可是把回春堂整个霸占了过去,自己虽在生药局领着差事,正经的俸禄却没几个,加上御药房被王直跟冯国安把持了这么多年,自己在生药局一点儿好处捞不着,这么数年下来,家里的日子越发拮据,如今也就勉励维持着架子罢了。
虽冯国安倒台,正是重开回春堂的时机,却苦无本钱,想到什么,忙道:“若是冯国安获罪,国安堂必然牵连在内,如今国安堂的铺面,正是我张家的老号,若是能拿回来便再好不过了。”
林杏:“冯家背后戳着谁,想必张大人也十分清楚,此事不一定会牵连冯家,只不过,断了御药房的供奉,想必冯家的国安堂也撑不久,兄台不如找人盯着些,一旦有信儿,找人买回来,不就结了。”
张思成一琢磨对啊,可不嘛,这么多年都等了,几天还等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