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说:“七娘子刚走不久。”
“这么快?”
仆妇错愕地问,女君一接到消息就让自己过来了,她以为小娘子出门起码也要折腾上半个时辰,哪里想到七娘子走得这么快。
沈灼的继母柳氏听到心腹仆妇的回话,她淡淡道:“能不走得快吗?好容易让老太太答应她去镇北王府,她要不走得快一点被我拦下怎么办?”
柳氏的话让仆妇轻叹一声:“七娘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女君拦着她是为她好,她居然如此防备女君,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镇北王世子今年都二十二了,依然还没成亲,前几日太后还说要从京城贵女中选个合适的人许给世子,京城中只要疼爱女儿的人家都急着把女儿许人。
只有七娘子不懂事,一门心思往王府钻,哪天真嫁到了镇北王府,她就等着哭吧。仆妇劝柳氏说:“这次是老太太答应七娘子去的,等郎君回来了,必定不会怪女君的。”
柳氏道:“郎君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不怕沈清回来怪自己,她是担心七丫头会连累自己女儿,她家八娘也满十二了,能说人家了。
万一慕家想跟沈家联姻,那丫头有萧二郎庇护,届时她往萧家一躲,留下的烂摊子岂不是要她家小八收拾?她可不想女儿嫁到镇北王府受苦。
想到这里,柳氏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拦着七丫头去镇北王府,她想自己胡闹就跟慕湛订婚,那她绝对不拦着她去镇北王府。
镇北王是大梁立朝之初就存在的异姓王,也是大梁唯一的异姓王,镇守北庭多年,权势煊赫。要是在百余年前,刚立朝那会,京城的高门贵女们削尖脑袋都想嫁到镇北王府。
但随着镇北王府在北庭扎根日久,权力越来越大,镇北王府跟朝廷的关系就越微妙,镇北王妃的日子也越难过。
因为历代镇北王妃都是京城高门贵女,而从立朝之初算起,镇北王也有十来位了,除了二代和三代镇北王是王妃所出的嫡子外,余下的镇北王皆是庶出。
当然也不是所有王妃都没生嫡子,只是这些王妃和嫡子就没一个长寿的,很多甚至不得善终。看着历代镇北王妃和嫡子的悲惨下场,自然没有人想嫁了。
连喜欢拿女儿攀附富贵的人家都不乐意嫁,嫁女就是想自己得好处,而历任镇北王冷落正妻,不让嫡子继承家业,这样的火坑傻子都不肯跳。
这几代每次轮到镇北王要娶妻,京城世家都避着镇北王府走。皇家基本是看谁家倒霉弱势,就逼这家出个女儿嫁过去。
沈灼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家人不让自己回王府是为了她好。她前世就因种种原因没回过王府,只是私下给表哥准备四季衣服荷包和各色节礼。
沈灼还记得姨母临终曾叮咛自己,离开后就不要回来了。她也是担心自己会嫁给表哥吧?可她哪里想到表哥二十五岁就会去世?
想到表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病榻上逝世,沈灼就难受自责不已。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表哥,姨母、表哥对自己恩重如山,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哥去死。
沈灼到镇北王府时,时间还未到午时,王府门口冷清得连个站岗的侍卫都没有,朱门紧闭。不过沈灼马车刚停在门口,偏门便打开了。
一名中年男子错愕的望着由庭叶扶着下车的沈灼,“姑娘您怎么来了?”
这中年男子正是庭叶的父亲慕七。慕七是镇北王的亲卫,慕家的亲卫名字都是按照排行来的。
“七伯。”
沈灼抬头对萧七微微一笑,“我来看表哥,表哥身体好些了吗?”
慕七道:“世子这些天身体还不错。”
慕七见沈灼下了大门,径直往里面走,他连忙说:“姑娘你先去车上坐一会,我让小子们抬软轿来。”
镇北王当初是仅次于本朝太|祖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府建造之处就占地极广。沈灼要从门口去慕湛的主院,要花不少时间。慕七哪里会让她走这么多路?
沈灼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在家想多走几步,傅姆都不让,难得回王府,七叔还不让我松散松散吗?”
沈灼病了那么多年,好容易重活一世,又有了健康的身体,她只想好好感受这份健康,不想坐车坐轿子,她前世坐够了。
慕七也知道沈灼在沈家过得约束,可他也不能说沈清对姑娘不好,哪家大家贵女不是这么养大的?王妃那时是太娇惯姑娘了,可姑娘那么娇滴滴的玉人儿,谁不想惯着她?
慕七将偏门大开,领着姑娘往世子主院走去,“姑娘您小心脚下。”
慕七领着沈灼去主院时,侍卫们已经去主院告诉世子,姑娘回来了。
慕湛正在书房跟幕僚议事,听到侍卫的通传,他微微挑眉:“小七怎么会现在过来?沈家出什么事了?”
自母亲去世后,慕湛就没单独见过沈灼了,自己尚未娶妻,王府没有女眷,小七也是大姑娘了,也不方便孤身来王府。
不过慕湛一直让人关注沈灼,毕竟这是母亲临终前唯一挂念的人。这丫头也算有良心,一直没忘了他们,慕湛也乐意照顾她,对她比自己亲姐妹好多了。
只是这些年随着老皇帝越来越明显的针对父亲,沈清都恨不得别人想不起自己早逝的原配是母亲的胞妹,他又怎么会允许女儿来王府?慕湛第一反应就是沈家出事了,小姑娘来找自己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