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山上漫天风雪,他们两人站在伞下。
楚云歌漫扫了一眼周围白茫茫大地,想,他、又、忘、了。
上一次苏易清说忘记,于是摸清楚家五楼十二中每一处机关。哪怕他后来于山道中截杀苏易清,双双掉落山崖,也未能阻止沈从风引兵入楚家,三百人命夜登天。
生死无常,兴衰无常,而故交,也无常。
楚云歌半白长披散在肩,风一吹,横亘在苍茫雪地上。
肃杀萧瑟之气从眼中四漫而出,只一瞬,便站定脚步。
下一刻,楚云歌飞身而上,以悍无可避的度,探手扼住苏易清下巴。
白面的伞坠在地上,开了大朵白花似的。
苏易清一窒,不躲不避,手已悄悄探上刀柄。可下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手的度缓了一缓,捉上刀的一瞬,手也被楚云歌拿捏住。
苏易清眼睁睁看着楚云歌半低着头,眉目间泛起一股令人骨冷的笑意。
&1dquo;苏大人,你当真,又忘了&he11ip;&he11ip;”
脸上传来的力道仍有不断加大的趋势,苏易清心知不能再忍,手腕一弹震开楚云歌,脱身而出。
他跟随沈从风修习刀法十载,更兼根骨奇佳,根基深厚,世上少有年纪相仿的人能与他抗衡一二。
而楚云歌本就心绪不稳,真气乱窜,被他这么凝气成劲的一击震开手,反退了几步。
雪刮着他们的脸,地上乱成一片。
虽不知曾经生了什么,苏易清也觉察出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太该说的话。可思寻半晌,也不知说些什么,于是只踌躇道:&1dquo;你不信我。”
楚云歌负手望天,喃喃道:&1dquo;信?我用什么信你?”
耳畔又响起几年前,某支不和适宜的曲子。
&1dquo;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he11ip;&he11ip;”
&1dquo;无非是枯井颓巢,不过些砖苔砌草”
这黑灰&he11ip;&he11ip;是谁起?
是谁呀?楚云歌几乎痛得伏下身子,从胸腔里长出来的疼,像老树的根,密密麻麻。
曾经花浓月好,转头一室皆空。
而他只能只身一人,将所有的力量负在后背脊骨上。
他所有用以前行的力量,唯有那截骨头了。
像一棵,横凌在山的树,满枝苍苍。
而他&he11ip;&he11ip;能杀了眼前人么?
楚云歌看着苏易清洁白、略尖,微瘦的下巴,看那双唇开开合合,用极熟悉的声音,极冷静的语调道:&1dquo;我若当真骗你,此刻必定携兵上山,待机关破尽后&he11ip;&he11ip;”
然后,远处的林中,寒鸟惊起一群。
苏易清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远处,隆隆的,马蹄飒踏。
还间杂着一个浑厚的青年声音,将枝头积雪都震下一蓬,&1dquo;阿清,我来帮你!”
苏易清从来冷静的脸上,眉头拧成两股麻花。
他还没去看楚云歌的表情,就先撑住了自己脑袋。
这一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9章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