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了学,陈月红从学堂里回来。婆婆已经在厅堂里等着了。
“娃娃回来了。”
肖家起身走到灶边,摸摸索索地揭开锅盖,用水瓢把锅里烧好的热水舀进旁边的小桶里。
“娃娃来。”
肖家提了半桶热水,酿酿跄跄走到门口的断墙处,把桶子放到断墙的缺口处。月红把头散开,弯腰把头泡进水里,抹上洗衣粉揉洗。揉搓好后,婆婆右手拿着瓢淋热水下来,左手给孙女轻柔地从根处往外顺头。
几次下来,头就洗好了。肖家把搭在肩头的毛巾取下来,让月红擦拭干水,她自己进了房间去取篦梳。
肖家搬来一个方凳,方凳上铺了一张草纸。
“来,低头。”
她轻声地对孙女说,脸上永远是一副慈爱的笑颜。
陈月红乖巧地蹲在方凳前边,低下头。肖家开始用手里的篦梳从根处轻轻往下梳,有虱子掉下来,月红就用指甲盖把它们的肚子挤破。
肖家梳了一边又一遍,
“娃娃,还有没有掉下来的?”
“没有了。”
陈月红低着头答。
“好,起来。”
陈月红和婆婆收拾好,两人一起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她望着头顶长长窄窄的蓝天,想起今天在学校的趣事。
“婆婆,我给你讲个笑话。”
她还没说呢,自己就已经笑起来了。
“什么笑话?”
婆婆笑着问。
“就是今天我们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说的。她说以前有一个人升了官,他的一个朋友去同他老婆道喜说:你屋里老公上调了!那人的老婆听了以为是她老公上吊了,当时晕了过去。你说好不好笑。”
陈月红说完又笑了起来。
婆婆也开心的笑了,“他老婆怎么这么不灵光。”
“就是啊,她没上过学。我们老师就是要告诉我们要多读书,我都知道。”
陈月红略带自豪地说。
“嗯,我娃娃聪敏得很。”
婆婆再次笑了起来。
当一片柔软的白云轻轻地飘到这方窄窄的巷子上空时,肖家给孙女唱起了一悲伤的歌谣:
叶片儿,
叶婆娑,
没了娘,
姐姐嫁,
没人疼。
叶片儿,
叶婆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