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纯属意外。”
一早连忙找补:“贞白可能觉得你会不高兴,我觉得你肯定会生气。但她已经去追了,一定会……”
七魄剑乃流云天师亲自所赐,从入太行伊始,随了他十年,从未离身,李怀信眼神阴翳:“若是七魄剑追不回来,我就……”
狠话还未撩出来,一早立刻欣喜地指着外头喊:“我就说吧!追回来了!”
李怀信扭头望去,只见贞白身负剑匣,从漫漫风雪中而来,一袭玄衣长袍,在苍茫间迎风展展,像路人,又像归客,她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李怀信看着她,仿佛看见一种,百年孤独的味道。
然后他迎上去,莫名地,想驱散这种寂寥。
贞白走向他,卸了背上的剑匣,拎在手中,淡漠又从容。她甚至半句也没提,她去帮他追七魄剑了,更不会说,她可能废了多少功夫,才追上那辆绝尘远去的马车。她只是一如往常地,言归正传:“这里已经到太行山下的义庄,再往前,曲径不通车马,只能脚程。”
她真是,一句闲话也不提。
既然剑匣寻回来了,别人不提,他也不好平白找茬。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一觉醒来,他们就到了太行山脚边。
李怀信瞥见贞白肩头上的落雪,觉得她肩窄又薄削,单裹一层布料,这才意识到她衣衫单薄,像随时会被风刮走的纸片,可是她却行得稳,站得直。通体气质,比谁都显得顶天立地,难以企及。她英姿飒飒,又阴冷无声,像这天地间,冰塑的骨血,没有余温。
李怀信从来没问过:“你冷么?”
此刻鬼使神差问出声,问得贞白一愣。
既然问都问了,李怀信索性问到底:“要不要添件儿衣裳?”
多新鲜呐,一早一旁看着,差点以为李怀信这讨人嫌的一病两天,把脑子烧坏了。
况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添衣服去,死人身上扒么?
不对,这画风太诡异,临到太行山下,他怕是又没安好心,一早打了个寒噤。
只听贞白沉缓道:“不必。”
李怀信刚要怨这女冠不识好歹,又忽地想起来,一个浑身阴煞气的人,能赛过几个冰川的寒袭。
所以,贞白的体质不能跟寻常人比。
李怀信觉得自己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贞白说:“一早不随我们上太行,她暂且就留在义庄。”
李怀信挑眉看过去:“小鬼不去?”
一早忙摇头:“我就不去了,犯忌讳。”
李怀信当然知道她犯什么忌讳,忌讳道门,忌讳修士。
“行吧。”
李怀信瞅了眼屋里,几名任劳任怨擦着棺材板儿的尸体,心里把一早划分归类过去:“正好他们跟你做个伴儿,也不会闲得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