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差点把田本昌鼻子给气歪了,若不是因为这批砍下来的松,他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的被动。
贞娘这话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呢。
一边邵管事看田本昌黑沉着脸,怕再谈僵了,便接口道:“成,这生意李氏既然接下来,就一定会按时按质的交付。”
田本昌脸色这才缓了和了些。
贞娘自不在意他,由着一边邵管事同方管事签妥合约。
“贞姑娘,这回我们田家也付出代价了,值此松瘟时期,徽州墨业应当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所以我想请问贞姑娘,你们墨坊同程氏墨坊那些松脂油是哪来的?不知能否告一二。”
这时,田本昌又冲着贞娘问。倒是一脸的诚恳。
贞娘暗里撇了撇嘴,早知这样不就好了。不过田本昌这人也就嘴上说的好听,这话当真不得。
只是这松脂油的来源,贞娘不是不愿意说,毕竟,这事能瞒到现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想来也瞒不久了,说不说倒是无所谓。
只是说了会不会太打击姓田的呀,贞娘有些坏心的想着,不过嘴上却不会轻饶道:“这你还是不问的好。”
“为什么?”
田本昌莫名的问。
“我怕你知道了真相受不了。”
贞娘回道,她这真是好心啊。
“这有什么受不了的,贞姑娘但说,我听着。”
田本昌一派温文的道。
“是来自罗家松场。”
田本昌要找气受,贞娘乐得成全。
“罗家松杨?怎么可能?那里不是已经让你们都种了桐油树了吗?如今松瘟,便是有松,也割不出松脂了呀?”
田本昌一脸怀疑的道。
“地下呀,你们从没想过地下吗?多年以来砍掉的松树,那根在地下腐烂,就会形成松脂油。”
贞娘淡定的回道。
田本昌瞬间眼睛瞪的老大,用手指着贞娘:“你……”
随后却是一阵猛咳了起来,整张脸都咳红了,一边方管事连忙帮他拍着背。
“走,我们走了。”
田本昌好不容易止了咳,心里一股子说不出的憋闷,感情着从一开始,自己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了自己。这回这个跟斗摔的不小。
这会儿,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带着方管事拿着合约飞快的离开李氏墨轩。
贞娘笑mimi的看着田本昌离去的背影,早叫你别问,偏偏要问,瞧着,气的不轻啊,贞娘摸着下巴。
一边邵管事也笑mimi的很开心,颇有些扬眉吐气啊。
接下来李家就着手帮田家制那批再和墨,等到这批墨制好交付完成,已经是秋风萧瑟时。
天气转冷了,贞娘穿着夹衫,因为在墨坊里,灰多,头上还包了头巾,实实在在的村姑形象,不过倒有一份自然洒脱的散漫。
这会儿她正在清点着要出库的墨,这段时间,李家就赚在再和墨上。
只是让贞娘有些愁的上,李氏松油墨和油烟墨的销路一直不太起色,如今外地来的客商那都是奔着贡墨的名头来的,便是程家那边,今年的销路也降了不少。
为什么但凡有些野心,都要争夺贡墨权,其利便在这里,只要靠上贡墨的名头,各地的订单就纷至踏来。墨坊里的墨根本不愁卖啊。
“库存里还有多少积压的墨?”
贞娘问一边的郑复礼。
“还有不少,近年来白莲教闹事,再加上土匪打劫,咱们徽州多山,出入不太安全,近年来直接到我们这里来近货的客商也较往年少了,如今几家大的墨坊都在外地商埠开了墨,直接在外面打开销路。”
郑复礼道。
贞娘点点头,去外地商埠开墨这也是一条必走的路,其实她听爷爷说过,李家当年在南京也是有墨的,只是因着当年贡墨出事后,为了赔偿,连南京的墨也赔掉了。
两人正说着,冷不丁听到一声叫唤。
“贞姑娘,贞姑娘。”
这时,二狗正贼兮兮的在不远处朝着贞娘招手,那一副混混儿闲汉的恶形恶状,实在是让人皱眉头。
说起来二狗办事还是不错的,只要吩咐他,然后忽略他没正形的样子,事儿他倒是能办的差强人意。
而郑复礼这会儿更是不痛快,只是二狗此人惫赖的很,再加上有丑婆的原因,他也赶不走他,倒是拿他这块滚刀肉没奈何。
“郑师傅,这边你照看一下。”
贞娘冲着郑复礼道,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走过来,冲着二狗问:“什么事情?弄得贼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