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从门口转转。”
贞娘扶着黄氏上了马车,又冲着二狗道,随后带着小丫一起跟着上了马车。
“好咧。”
二狗点点头,随后就赶了马车走,一条鞭子耍的不错。
转过弯,就到了铺面的正门。贞娘掀了那车帘子朝外看,果然见到一辆辆的马车,来装着货离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脸汉子在那里招呼着。
这位想来应该就是葛巡栏了。那葛秋姐长的倒是不象他。
这时葛巡栏也望了过来,正好扫到贞娘一眼,见是个约模十六七的女娃子,倒也没在意。
“爹,她就是贞姑娘。”
一边葛秋姐却瞅见了,在葛巡栏耳边道。
“就是她?”
葛巡栏皱了眉头,就是这么一位看着文文气气有些灵秀但并不太夺目的女娃子,居然就让他不知不觉的载了一个跟斗,一盘好好的谋算付诸东流,着实气人。
想着葛巡栏的脸更黑沉黑沉的了。
马车此时已插身而过。
贞娘的姑姑家就在不远处的三山街,这处住的多是富户,也有一些皇子王孙的私宅。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贞娘姑姑家的门口。
枣红漆大门,门口两只石狮子镇宅,门上是虎头的铜环,这派头要在徽州那地儿就显眼了,但在南京,在聚宝街这一块,倒也只是个普通。
小丫当先跳下马车,然后扶了贞娘和黄氏下车,一边二狗去叫门。
门子听说是夫人徽州的娘家人到了。连忙让人去禀报。本来这等情况,是可以直接将马车和人迎进屋。
只是最近,他听内院的婆子们在传,似乎夫人对娘家人颇有怨辞,没少数落,因此,倒是不敢擅自作主了。
“见过二舅妈。”
这时,大表嫂韩陈氏一脸欢喜的迎了出来,冲着黄氏行礼,过后又挽着贞娘的胳膊,侧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道:“这位就是贞表妹啊,长得可真是灵秀啊。”
“大表嫂夸奖,只是我这会儿上天了,你得给我搬个梯子,要不然,下不来可怨你。”
贞娘亦是笑嘻嘻的回道。
韩李氏共生两子,长子韩松,如今已开始接过韩家的生丝生意,平日里多在外面跑的多。次子韩柏,原先寄在韩氏族人中的一个老举人名下,如今已有了秀才功名,现在正在学院里攻读,准备考来年的举人。
而韩陈氏正是韩松的娘子,也是商家女出生。平日帮着婆婆持家,倒是挺得韩李氏的心的。至于二表哥韩柏,还未成亲,不过,当初贞娘听过七祖母说起过,自家大姑姑的意思是想让韩柏走官道的,那自然最好是能跟官家女联姻。
只是商家子想娶官家女,除非韩柏这次能够中举,否则,希望是很渺茫的。
贞娘私下里还听娘亲说过,七祖母当初还有意把她说给二表哥的,也幸好大姑姑不乐意。要不然,贞娘可有些难了,依她的情形,她要是敢不同意,她娘亲那里准得撕了她的皮。可要她同意,这表哥表妹的她可接受不了。
如今,倒也是相安无事。
不过,韩家最让贞娘敬佩的却是传说中的姑父,姑父韩以贵虽然也算富有,但身边不纳一妾。
当年,韩以贵最初只是一个卖粗布的小商贩,又提见李墨有利可图,便又天天跑李家想拿李墨的货卖。
当时,李墨可是贡墨,象韩以贵这样的小商人,哪里有拿货的资格,可韩以贵硬是风雨无阻的天天来李氏墨庄,最后感动了李老爷子,李老爷子才把李墨的货销给他卖。
如此,韩以贵便赚到了第一桶金,几年下来,也小有资本,随后徽州养蚕风起,而他也看到了生丝的利润,于是便又转行开始从最初的收蚕茧开始,一步步走上收购生丝这路,最后成了南京织造府下面一位生丝商人,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而当年,李老爷子就是看他勤恳,能吃苦,人又稳重,才把唯一的女儿许给了他。当时,李老爷子就让韩以贵许下诺言,除非无子,否则,韩以贵不得纳妾。
韩以贵答应了,此后几十年来,也做到了。听说,他不但不纳妾,甚到连ji家酒都不喝。
这点难能可贵。
“哈,还说你一辈子就窝在家里了呢,没想到这回居然跑南京来了,正好,我们好好聊聊。”
这时韩李氏也迎了出来,远远的见到黄氏就很高兴的道。一脸笑的招呼她进屋,却是眼尾也没有扫贞娘一下。愣生生的直接把贞娘给晾了。
贞娘摸了摸鼻子。
这种情形,其实贞娘早就想到了,想来大姑姑还在恼她不借钱的事情。
婆婆可以这样,韩陈氏却不能失礼,于是笑着招呼贞娘:“贞娘第一次来,走,我带你走走,前面有一栋小木楼,你大姑姑特意弄了几株芍药来,如今都打苞了,我们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