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平常兔毛笔,且制造粗糙,撸一下便掉毛,如何当的起百文。
那摊主瞧他似是个行家,很懂些里头的门道,恐他坏了生意,忙道:“公子您便不买,也别混说,咱们小本生意,混口饭吃罢了。这笔您若瞧不上,便走远着,也别耽误我做生意。”
虞仲煜摇头笑一笑,走开了。
虞宓跟上去,笑道:“哥哥何时管过这般闲事,今儿如何特意去问。”
虞仲煜甩甩袖子,笑道:“不过白问罢了,你可瞧够了,我跟表哥进庙去,你和表弟可要去。”
他说的庙乃是一座文昌帝君庙,平常时候门庭冷落,每每到了乡试会试时候,各地学子皆要来拜的,图个吉利罢了。
有人便有商机,当这时候,也便有商贩到此售卖各色玩意、吃食零嘴。
几载下来,便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到了时候便举行庙会。
这会儿几人没到多久,街上来去的人多,正热闹。
那庙里皆是些面容恭肃的书生,供奉的帝君威严肃穆,可没个乐子。
是以虞宓道:“你跟表哥自去便是,让让再陪我逛。我们不考试,拜文昌帝君作何?”
虞仲煜哑然失笑,摇摇头,“罢了,想你跟来也是不进去的,随你去玩罢,只丫头不得离身,不可一个人随意到稀无人烟处。再有,那些个零嘴少吃些,省的闹肚子。”
虞宓虽是个爱吃的性子,却天生脾胃虚弱,吃不得多少。
又嘱咐姜元让一定看着虞宓些,“弄丢了你,回去娘该给我板子吃了。”
虞宓跺脚,“哎呀,哥哥好无趣,让让比我还小呢,该我看着他才是,如何倒叫他盯着我。”
姜元让微微颔首,“表哥放心,我自会照看好她。”
一个两个都当她三岁,虞宓恼了,瞪了人好几眼,冲姜元让吐舌头,“不要脸,谁让你照看。”
也不跟人说话了,招呼几个丫头便逛会去了。
姜元让瞧了她会子,跟哥哥们别过,跟上去。
街上热闹非凡,有走江湖杂耍的、有卖这卖那的小商小贩。
更多的却是前来游玩的,头上包了巾帕的媳妇子,穿来跑去的小孩子,丫鬟小厮环绕的富家姑娘、公子。
虞宓东瞧瞧,西瞧瞧,手里提了个花灯,不知哪里蹿出个毛头孩子,直直便撞过来。
虞宓一时不察,唬了一跳,倒退几步,叫后头丫鬟扶住。
云桑忙细细查看,上下打量。
“姑娘可有什么事没有,街上小孩子太多了些,横冲直撞的,也没个人看着,撞到拐子可不比咱们。”
那孩子坐在地上,瞧她们这么多人,又是从未见过的,穿着不俗。
当下脸儿便黄了,缩着肩膀怯怯的,豆大的眼泪包在眼眶里,模样儿可怜。
虞宓掸了掸衣服,拉住云桑,笑道:“又不是纸做的,没那么金贵,快把人扶起来。”
待人站定了,虞宓蹲下身,自荷包里摸出两块糖,摊在白白的手心里。
笑道:“你莫怕,姐姐不打人,这糖给你吃,可要慢些走才是,若再摔了,可疼呢。”
那小孩子,黑眼珠子动了动,慢腾腾伸手拿糖,却不敢挨着她莹白如玉的手。
他的手脏乎乎的,好似不好意思一般,扭捏小声道:“谢谢美人姐姐。”
虞宓笑了笑,侧脸瞧过去温柔似水,“去吧。”
姜元让在不远处瞧着,心内不知如何便温热起来。
或是今儿日头太好,或是徐徐的风过于柔软,或是那般柔柔笑着的阿久太……
闭了闭眼,再睁开,便又是哪个集清冷于一身、公子无双的姜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