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没有点香,墓前有烈火柴架,做为对主君的怀念,这不是正式的祭祀,正式的祭祀应该是在大梁城中的魏国宗祠,只是这些门客们并没有资格进去参加而已。
听说信陵死后,门客四散,为众人之所拒——毕竟门客数千,但大部分是混饭吃的,有用的就那么几个,这几个大多看得清形势,不会在魏国这混水里泡着。
所以这些门客大多混得不咋样,能架车来的,也就百十人罢了,而且多是牛车,马车都甚是少见,也难怪他怀念从前了。
鞠躬拜会之后,严江静立了一会,看着人群遥想了一下信陵君的风彩,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那位扶过优旃的轻侠和他的主公了祭祀完毕,两拔人同行离开。
那位刘季的主公生三十许人,生得俊美威武,一身杀伐之气,看着就很非凡,只是现在虎目含泪,浑身都是低气压,一脸我不好惹的模样。
两拔人一前一后,皆沉默无语,只是旁边的马车挡住了大部分道路,而优旃身材矮小,在泥泞路上走得十分不便,速度甚慢,正好遇到一个水洼,他立住身形,准备跳过去,便略挡了去路。
那位主公正好被挡了一下,本能一脚想要将这碍事的侏儒踢开。
严江微微皱眉,眼急手快地将优旃拉开,顺便看他一眼。
他是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人,只是一眼,便本能让这壮汉心中一惊,几乎反射性就按住了腰间长剑。
但严江并会理会他,而是拉着优旃跨过水洼,继续前行。
那主公这才反应过来,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动恼怒,他本就心情郁结,勃然大怒道:“此为信陵君之墓,你带着优倡侏儒为戏而前,岂非轻蔑公子?”
他声音大如洪钟,将周围的诸人眼光吸引过来,一时间,他们看严江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厌烦。
严江这才回过头来,淡淡道:“淳于髡说齐王之时,魏国可有嫌弃侏儒为戏?”
淳于髡是侏儒,而且还曾经收了魏王贿赂,巧用“狗追兔子两个累死,让农夫捡了便宜”
的故事,说服齐王不打魏国。
“那你是说,这侏儒能与淳于髡相提并论?”
那主公冷笑道。
“为何不可,岂不知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焉知优旃之躯,非天降大任而来?”
严江轻蔑一笑,“信陵君能亲侍侯赢,礼贤下士,方才得的天下敬重,你既是公子门生故旧,连这养士最根本的心胸宽广,都未学会么?”
侯赢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大梁看门城管,几次征召都不理信陵君,后者却以公子之尊礼之,终于把他感动,这才于邯郸之围时,给信陵君出了窃符救赵之计。
大家都是信陵君故旧,一想起此事,看那主公的神色都不同了。
严江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嘴炮这种事,这种一看就文化不高的将领形人才,怎么可能说得过他这个在未来世界中身经百战的键盘侠?
略欺负人了。
可能是这话太过一针见血、凌厉刻薄,一时间,将那人顶得面色通红,几乎就要拔剑而出,但在周围诸多诡异目光下,他终是忍住了,按剑高声道:“先生言之警世,令人彻悟,先前是吾冲动,谢过先生指点,在下外黄张耳,不知阁下名讳?”
倘若真让他“心胸不宽”
的评论传出去,他便声名扫地,难以在信陵君故旧中立足了。
“天地宽阔,何必相识。”
严江才不想和他废话,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走到马车前,上车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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