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谊绕到灌木丛背后,来到墙下。
纪决先来一步,正在等他,看脸色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但一见到他就立刻现出笑意,叫了声“哥哥”
。
左正谊把衣服递过去:“我洗过了,谢谢。”
纪决不知在想什么,竟然问:“你亲手洗的?”
左正谊道:“洗衣机亲手洗的。”
“……”
纪决笑了声:“不洗也没关系,无所谓的。”
左正谊瞥他一眼,目光下移落到纪决手中的外套上,有一个持续了几天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这件外套很贵,左正谊穿回去之后才看见品牌1ogo,然后上网查了下价格,要五位数。
左正谊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只是有点好奇,在分开的四年里,纪决都干了什么?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衣服?他也不过才十九岁而已。
这样一想,左正谊突然意识到,他不仅不了解纪决的人格,连纪决的现实情况都不了解。
他们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虽说闹掰过,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境地吧……
左正谊心情复杂,但这当然不是他的错。
要怪只能怪纪决什么都不告诉他。
左正谊戳了戳衣服袋子,不禁问:“你自己买的?”
纪决微微一愣,明白了:“不是,我妈买的。”
“你妈?”
“说来话长。”
纪决往后一靠,倚到墙上,似乎不太喜欢提这个话题,“你离开的两年后,我爸妈回来了,他们在外地做生意了点财,后知后觉地想起家里还有我这个留守儿童。”
纪决讥讽一笑,不再多说。
左正谊知道他父母的事。
当年他们一起在纪国洋的家里长大,左正谊是没爹妈的私生子,纪决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用“抛弃”
来描述似乎有点严重,但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潭舟岛地小人也不多,是个典型的小型人情社会。
纪决的爸妈年轻时欠了亲戚邻里一大钱,还不上,只好跑到外地去躲债。
他们俩不知怎么想的,可能是认为带个小孩是拖累,也可能是不想让小孩跟着自己外出流离,能不能吃饱饭都不确定。总之,他们连夜走了,把当时牙牙学语的小儿子托付给了表兄弟纪国洋。
纪决小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后,就有人在他面前念叨一些“你爸妈不要你了”
“他们跑了,只能拿你抵债”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之类的话,有的是故意拿他泄,有的是逗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