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您说……王洁,该怎么办呢?”
“唉——”
妈妈一声长叹,“你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啊,我已经乱了!”
我妈妈走到佛龛前,给菩萨上了一炷香,转头看了看我,突然说了一句:“把她接过来吧。”
我一惊:“妈?”
妈妈点点头:“她二姨根本照顾不了她,王洁只想见你,也许,她看到你,抑郁程度会减轻,有你陪着她,我们再打听打听好的医院,给她看病,不能让这孩子毁了!”
我心头一酸:“妈……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已经这样了,别再自责了,车轱辘往前转,人要往前看!”
“妈,咱家都没钱了,债台高筑,您腰不好,我爸血压高,你们都得吃药,妈,咱拿什么给王洁看病啊?”
我妈一笑:“你大舅,你小舅,你小姨,还有你二叔,全都得给我捐助!”
“妈,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二叔我不敢打包票,你大舅、小舅、小姨,必须听我的!我是大姐,从小照顾他们吃喝拉撒!这时候不帮,什么时候帮?他们小时候,穿的每一双鞋、每一件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姥姥那时常年有病,你姥爷做生意,不着家,是我操持这个家!他们都得听我的!哪个敢忤逆,我给他一巴掌!”
我噗地笑了:“妈,您真厉害!我二叔那边我去说,他要是不给我赞助,我就黏在他家里不出来,我耗死他!”
妈妈哧地笑了:“对,磨死他!”
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妈……我和梦蝶刚离婚,街坊邻居都知道,现在,我们把王洁接过来,邻居们会怎么看?如果传到梦蝶父母的耳朵里,两位老人会怎么想?”
我妈妈一声长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管别人怎么说?救命要紧啊!如果王洁有个三长两短,咱全家愧疚一辈子!人啊,有时候不能活在面子里,人得实际!你妈妈我一辈子重名誉,小时候管你管得那么严,现在怎么样了?就数你作得厉害!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儿子会把生活搞成这个样子!我儿子真有能耐!”
我一愣:“妈,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我妈妈恶狠狠地说:“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掐死你的心都有!”
我笑了:“可我是啊!”
王洁被接过来了,我亲自去盛山市接的她,火车上,她靠在我的肩头,一言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
晚上六点十分,到了县城火车站,出了站,我和她步行回家,到家时,已是六点半,我妈妈早早地在市买了一只扒鸡、一根灌肠、半斤烧肉,又炒了几个菜,热情招待。
我妈妈菩萨心肠,虽然王洁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可我妈妈打心眼里心疼王洁。
王洁愣愣地,咬着筷子,不敢下筷。
我妈妈笑着说:“孩子,吃菜,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