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那么排斥马克思主义的观点。
反正现在也是休息,陈延年略有些迟疑地拿过了书,翻开看了起来。
“延年”
仲甫先生提着公文包走进了书房,他听乔年说,延年在书房誊抄笔记。
听得陈仲甫的声音,陈延年迅地将手上的书放回了原处,看见陈仲甫进书房,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略有些不满地说道“陈独秀先生,您是不是该先敲门啊”
“我家我敲什么门”
陈仲甫回看了看房门,径直走到了书案前,却不小心瞟到了陈延年正摊开着的笔记上的字。
林诗然是林诗然吗不对不对,得再确认一下
陈延年敏锐地捕捉到陈仲甫直勾勾的眼神,他“啪”
地一声将笔记关上,剑眉紧皱“您这偷看行为可不是君子所为啊陈独秀先生”
说完,便拿着笔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
“你这小子”
仲甫先生双手叉着腰,一派被堵了话的模样,随即将公文包放在了桌案上。他无意瞥向了那摞书,最上面的那本明显被人动过。
他想了想,除了延年那小子,还会有谁呢
仲甫先生刚刚的不快烟消云散,不觉欣慰起来。他觉得再努把力,定能让陈延年那小子放弃无政府主义。
夜晚安静得似乎都能听见雪漫大地的声音。
林诗然坐在桌子前,手捧着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这里面提出了关于妇女解放和全人类解放关系的观点
“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人与人之间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在这种自然的、类的关系中,人同自然界的关系直接地包含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地就是人同自然界的关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的规定。因此,这种关系以一种感性的形式、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表明属人的本质在何种程度上对人说来成了自然界,或者,自然界在何种程度上成了人的属人的本质。因而,根据这种关系就可以判断出人的整个文明程度。”
看完这段话,林诗然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白日里看到的小脚新娘,苏家的丫头,林佩姿、王秀瑜以及小时候的自己。
她单手撑着头,想了想,随手提笔写道
中国的妇女是受封建礼教压迫最厉害的群体,要想让她们解放,先必教会她们反抗,而要让她们学会反抗,必要她们意识的觉醒。唯有意识的觉醒,才能成为她们日后争取自由和权利的锋利武器。
如何让她们意识觉醒必须让她们接受教育而中国的现状无法保证每个女性都能接受教育,其根源在于女性的社会地位没有得到认可。因此,不仅要向女性普及宣扬女性解放思想,还应该向男性宣扬女性解放。
男女解放,则家庭解放,则子女解放,则孙辈解放,如此展,以点覆面,及至国家解放、社会解放
林诗然几乎是一气呵成,她写完之后,撑了撑懒腰。
“然然”
叩门声响起,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赵世炎。他们到了小镇,住在一个小客栈里,世炎和大钊先生住一间,林诗然住在他们隔壁。
“来了,世炎哥”
林诗然开了门,请赵世炎进来坐下,顺便给赵世炎倒了杯水。
赵世炎看到林诗然桌上放着书,笑着调侃道“你什么时候和延年一样喜欢夜读了”
“谁和他一样,我只是睡不着就看看呗”
林诗然坐在世炎的对面,反驳道。
“一提延年,你反应怎么这么大你以为我没现,你最近在躲延年。”
赵世炎早就想问林诗然这件事了,这个话题过渡得略微刻意,“怎么回事”
“没有,我最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诗然小脸一鼓,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对哥都不说实话啦”
赵世炎本就知道林诗然的心思,今儿就是同她谈谈的,当然是开门见山的戳穿她那拙劣的掩饰。
半晌,林诗然收敛起往日的调皮,正色道“我承认,是有点动心。但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有我的顾虑,他有他的六不。更何况,如今国难当头,谈儿女情长确实不合适。”
赵世炎沉吟片刻,想到了自己和白逐,劝说道“然然,革命和感情并不矛盾。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奋斗,彼此扶持,不也挺好当感情到来的时候,我也曾彷徨过,但是我们不该将它视为洪水猛兽,人本就有七情六欲,革命并非要求革命者压抑感情。”
“不一定,也可能会成为彼此拖累。”
林诗然很笃定地看着赵世炎道,“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赵世炎一直都以为陈延年会是最倔的那个,没想到,对任何事都乐观的林诗然才是最麻烦的一个。有的是延年受的了。
林诗然将赵世炎送走之后,不觉心里烦躁。
其实那日离别之时,少年的关怀让她的理性差点崩盘。她的感性总是让她忍不住靠近少年。真的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林诗然走到桌子前,拿出一张纸,肆意挥洒,以求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