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可正在跟男傭說話,抬頭看見雲餚,幾乎是一種本能,那一剎那間,他就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那隻白孔雀站在日光下,膚色勝雪,修長的脖頸透著被太陽炙烤出的紅暈,大片大片地埋進淡藍色的長衣下,淡藍色是極其顯白也襯黑的色彩,而那淡藍色的普通上衣完全沒有任何的設計,套在那人的身上卻給狄可一種高定的錯覺。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是完全反過來了,這樣普通的穿衣風格竟讓精心打扮的狄可感覺到一絲難堪,他也終於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更因為想起了明照那句話,才頓時喪失了信心。
明照說「把靳辰的那個拉出來比較一下就知道差距。」
這些少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可這些少爺都有評定的資格,狄可也一直好奇,直到見到了人,才明白明照的形容有多准。
他想要得到厲允城或者其他人的寵愛,還需要精心且用心的打扮,以及學著各種各樣的技巧和手段才能保證這些少爺對自己的鮮感會留存更久的時間,他今天過來靳家,也並不是要幫厲允城刺探情況,見見他傾慕已久的家主和看看明照嘴裡這隻「白孔雀」的姿色才是要目的。
好看的人有很多,狄可自身就是一例,直到看見這個人,他才覺得好看也分三六九等。
怎麼會有人美得讓人雌雄難辨?
狄可太久沒說話,招來了傭人的不滿,傭人再三強調:「不好意思先生,二少真的不在。」
「他是不在,」在傭人又一次地提醒之後,雲餚開口講話,他站在與狄可七八米的距離說:「他去國外了,如果要找他,還請等一周。」
連聲音都如夏日清泉一樣沁人心脾,狄可現在只有一個感受,那惠晟的少爺眼光還真毒。
「這樣啊,」狄可終於講話,「那很不好意思了,我以為允城在這裡,好久沒有聯繫到他了。」
「去別的地方看看呢?」雲餚給出建議。
狄可在揣測他的遭遇,他在靳家現如今的地位,可照片不是發出去了嗎?靳澤不是在嗎?為什麼面前的人還能穩穩地站在靳家裡?看起來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如我陪你去找找吧,」雲餚突然提議,「剛好,我找厲少有點事情。」
他抬步上前,走到了一頭霧水的狄可身邊,柔聲請求:「可以嗎先生?」
狄可語塞,一切都和預想的結果完全不一樣。
·
厲允城已經等了狄可大半天,電話沒來,簡訊也沒一條,他覺得進展可能不太順利,但又按耐不住內心的急躁,厲允城只得拎著衣服出了門。
他打算去靳家看看,至少能知道狄可在幹嘛,然而他剛走出門,還沒有上車,兩個身影往他走來。
仔細一看,是狄可和……
怎麼會是雲餚?!
厲允城有點驚訝,也有點驚喜,驚訝是因為兩個人一起出去,驚喜是……
這個人闖進他的地盤。
狄可走近後,低聲交代道:「找你的。」
厲允城完全沒設想有哪幾種可能,他看著雲餚,露出同那天靳家碰見的笑容,拍拍手笑道:「又見面了。」
「是啊,」雲餚笑著望他,「這樣大一個局,我再不露臉,不是很不給厲少面子嗎?」
厲允城警惕心頓起,一旁的狄可也愣了一下,隨後就聽那人說:「我可以和您單獨談談嗎?」
他是個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人,但那只是表面,厲允城之所以能記住雲餚,就是因為次見面,他打量他時,雲餚那堪稱回擊的目光,絲毫不懼怕他的打量,有著那樣對抗意思的人往往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厲允城的初次試探,試探得過分成功。
他把雲餚帶進了房間裡,並讓狄可規避,雲餚看著狄可聽話地走上樓,說道:「厲少的白孔雀,可以算是戀人嗎?」
白孔雀和戀人往往是兩回事,這是他從明照那裡得知而來的,對這些少爺而言,白孔雀是見不得光的情人,是他們只有肉-體交易的角色,而狄可自稱是厲允城的戀人,卻遭到了雲餚的質疑。
「怎麼,不像戀人嗎?」厲允城拎著水壺,給雲餚倒了一杯水,有著跟他閒聊的意思。
「一點兒也不,」雲餚說:「但我希望自己猜錯了。」
厲允城推給雲餚一杯水,而後自己端著水杯,靠在了沙發一旁的柜子上,他雙腿交叉,低眸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客人,慢條斯理地冷著水說:「你沒猜錯,他是我的情人,而不是戀人。」
關於他和狄可的關係,厲允城倒是沒做什麼隱瞞,他願意對這個人知無不言,只要他發起疑問,他就會給他答案,因為他想聽雲餚說話,那很好玩。
「原來如此,」雲餚說:「所以去靳家找您,真的是藉口了?」
厲允城不得不懷疑:「他跟你說的?」
雲餚搖搖頭:「我自己猜的,我想,你迫切地需要知道一個結果。」
厲允城頓時收住了笑臉,表情稍顯嚴肅:「什麼意思?」
雲餚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兩手捧著,聞了聞,白開水無味,他的動作盡顯多餘,抬頭問:「厲少,這是為我準備的嗎?」
厲允城警惕道:「當然。」
雲餚沒有喝,放了回去,說道:「我現在是很渴,但是我不敢喝,這是厲少的東西,我怎麼知道,厲少不會害我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