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扬对于殷冬而言虽然算是教过的学生里面出类拔萃的,但也只是个普通学生,所学的专业还并不是她的研究方向。她在医科大学当教授时桃李满天下,学生们定期探望、吃饭是少不了的,与展扬虽很熟络,也谈不上师生情深。
难不成是王帆对她说过些什么?
“那怎么行?展扬虽然早已成人了,但我们做母亲的把孩子带到世上,教养长大,就要一辈子对自己的言传身教负责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毕业了、自己为人师表了,也不能忘恩。”
殷冬笑了笑:“展扬是我的学生里面数一数二聪明、做学问最出色的。他的学问早就到了,也应该带几个学生了。”
展太太面露晦色:“学问这个东西是没有止境的,育人才,最重要的是师德。”
钟楚寰听出语带双关,留意看了看展扬,他依旧春风拂面,神色岿然不动。
殷冬意味深长道:“展太太,教育子女要以引导为重。子女犯下再大的错误也是咱们的孩子,不要动不动就严加苛责。”
看来殷冬的一双慧眼依旧毒辣,早就看出了展扬身上的不对劲。展太太也位精明干练的过来人,安然接下了殷冬的一番劝说:“孩子心疼不得。不管不教,他的学问再大,要是品德有亏不走正路也是做母亲的失败和失职。”
展太太微笑着给他们几个人都续了茶,抬起一双明眸,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殷教授从来都不打孩子吧?”
殷冬垂下眼皮,唇边挂着一丝礼貌且苦涩的笑意。而她身边的钟楚寰只是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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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扬被他妈妈打烂了,在家休养了一个礼拜。”
离开展家的时候天还微亮着。两人不约而同在展家做客,席间却如同陌生人一样一句多余的话也无,这是她见面以来对钟楚寰说的第一句话。
“这要是我的儿子,我也打。”
殷冬冷笑着,“可惜我已经没有儿子可以打了。”
她说话依旧是那么冷酷无情。
“是因为什么事,您知道吗?”
钟楚寰问。
“知道一点皮毛,但与我无关。展扬是个好孩子,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殷冬面无表情,一脸的不食人间烟火。
“你也是从小王那儿来的吧?我不准备跟他说了,毕竟人要脸,树要皮。”
钟楚寰默不作声。阔别多年,他们在同一件事件事上的态度还是出奇地一致。
“既然面都见了,那就回趟家吧。”
说这话的时候,殷冬的脸依旧像铁板一样,不着一丝暖意。
他看了看表,没答言,到临近的巷子口取了车,开到殷冬等待的路边停下。
殷冬淡定地坐进了副驾驶座。车子在漫天的暮光与彩霞当中向北而去。
那座住宅区一如既往道路宽敞,极致整洁。房子还是那间房子——一栋红色屋顶的二层小楼,和周围的其它房子整齐划一。门前是宽敞的车道步道,对面有着成排的绿化和大气的草坪。
钟楚寰随便把车停在门前临时车位上,殷冬已经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灯还未开,黑暗中便传来一声娇憨的猫叫。钟楚寰蹲下身来伸出手,一个毛茸茸的圆东西自己送进了手掌心,呼噜呼噜地在他手上来回乱蹭。
虽然离开这里许久了,但它还记得他的样子与气味。殷冬打开了房间的灯,那小东西凑了过来,眉眼依旧是圆溜溜的。钟楚寰抱起了它,感觉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