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听到这两个字时温然想的不是温家可以光明正大地踏进顾家大门,不是晟典即将拥有丰厚的商业资源和蜂拥而至的合作,也不是陈舒茴终于要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名望、地位、柏清的股份——都不是,第一秒形成的念头是,顾昀迟会不会很生气。
他怕顾昀迟生气,却与讨好、巴结无关,不是像最初时那样抱着要完成任务的目的而担忧他脸色和心情的好坏,这一秒里,温然只是单纯地不希望顾昀迟不高兴。
他想对顾昀迟说对不起,从前也说过很多对不起,都是真心的,这次也是。
“是吗……”
半晌,温然才开口,“好快。”
“顾董果然很满意你,当然,这也说明顾昀迟可能没有那么讨厌你。”
陈舒茴伸出手,奖赏般的,第一次摸了摸温然的头,“做得好,温然,我对你的培养都是值得的,你没让我失望。”
温然的神色却更迷茫,他一直竭力让陈舒茴满意,试图可以从那些满意的缝隙里收集到关于自己拥有一个妈妈的凭证,现在明明有了,陈舒茴向他露出笑容、摸他的头、讚扬他,可为什么,温然却不想去拾取这些证据了,它们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继续好好表现吧,顾董的寿宴在半个多月以后,这段时间不能掉以轻心。”
包里的手机响了,陈舒茴转身回到客厅,去接电话。
习惯性的,温然想回答一句‘我知道了’,张了张嘴,却只是很低地“嗯”
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关于信息素的味道,是这样的,匹配度不同,闻到的味道也会不一样。匹配度是000001的时候,互相闻到的味道就是很淡很普通的,所以温然只是好奇自己在顾昀迟那里是什么味道。
【一个人的订婚】
高二的暑假只有一个多月,高三伊始,所有s级被集中纳入一班和二班,其余班级变动稍小,温然所在的班整体被平移到四班,陶苏苏依旧是他同桌。
美丽的原生鼻好歹是保住了,陶苏苏对自家的袋鼠重燃母爱,一边照镜子一边和温然喋喋不休地解释其实她的小袋鼠平常是很听话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给她来了一拳,一定是宝宝心情不好,妈妈可以理解……一直讲到上课铃响起才闭上嘴巴。
耳边静下去,温然对着课本发呆,这几天他没再去顾昀迟家,那场关于性骚扰与反性骚扰的对话暴击了他的心灵,更重要的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订婚这件事,害怕看见顾昀迟憎恶的眼神。
班级在同一楼层,遇到贺蔚和陆赫扬的概率大大增加——开学第一天就迎面碰上了,两个alpha走在一起,与温然并无任何交流,但贺蔚看似端庄不倚实则已严重斜视的眼珠子出卖了他的欲言又止。温然惨淡地明白,他们也都知道了。
担心哪天顾昀迟来了学校被自己遇上,温然走出教室的频率更低,对此陶苏苏很担心,还委婉地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治疗一下自闭症。
一周结束,大家溜得飞快,只剩温然独自在写题,打算等校门口人少一点再去搭公交。
“嗨嗨。”
温然抬起头,贺蔚正扒着门沿探进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桃花眼。他问:“下周六晚你有空吗?”
怀疑他在明知故问,因为下周六就是顾培闻的生日。温然说:“那天应该要去参加顾爷爷的寿宴。”
“嗯对,我知道,我和赫扬也去的。”
贺蔚把整张脸露出来,站直,“就是问问你在晚餐结束后有没有空,我那天晚上有个生日派对。”
原来不是明知故问,温然有点惊讶:“你和顾爷爷同一天生日吗?”
“那倒不是,我生日在周日,不过我爸妈肯定要宴请很多客人,就像上次赫扬的生日会那样,很无聊,所以我打算提前一天开通宵派对,反正过了十二点也就是生日了嘛。而且我们都要参加寿宴,到时候结束了一起去游艇上,很方便。”
不确定如果顾培闻真的宣布了订婚的事,顾昀迟还有没有心情去参加派对,自己又是否能活着走出鸾山。温然很为难,他着实对寿宴那晚的情况悲观至极,但又不擅长表达拒绝,犹豫再三,他问:“到时候再看可以吗?”
“可以的,我了解。”
贺蔚弯起眼睛一笑,“放心,我请了很多朋友,不会尴尬的。”
他这样善解人意,温然更不好意思拒绝了:“好,能去的话我一定去。”
“那就这样说好了,不用带礼物,只是大家一起玩一玩。”
贺蔚打了个响指,“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拜拜。”
“嗯,再见。”
这段时间陈舒茴和温睿忙得不见人影,只有温然像等待行刑日逼近的死囚。忐忑不安着,还是到了周六,下午温睿一个人回来洗漱换衣服,温然穿着那四套定製礼服的其中之一,站在镜子前有些茫然。
“好了没,司机到了。”
温睿路过次卧,敲了敲房门。
温然打开门:“好了。”
“你这副死样子是怎么回事?”
温睿一边戴手表一边道,“装也装得高兴点,又不是杀头,多少人挖空心思地想和顾家攀点关系,你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话荒谬到让温然毫无任何反驳欲望,隻说:“知道了,走吧。”
崭新的商务车停在大门外,上了车,司机开动后便周到地将隔离挡板升起来。后座一片寂静,温睿看着手机道:“看你这样子,到底是和顾昀迟关系差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