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温妮阿的姿势不像方才那么挺直僵硬,她的腰背有点弯曲.两眼盯着自己膝头不住颤抖的双手。
&1dquo;告诉他们,母亲。”金说,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声音更像恳求。
她没有回答。一个字都没有说,也不看他。如果她不告诉他这些指控是无耻的谎言,那么,他就会把她颤抖的双手看作坦白,他就会认为她感到羞愧了,仿佛代言人说的是事实,哪怕金询问上帝,上帝也会作出同样的吲答。他记得神父是怎么对他说的:上帝鄙视通奸者,因为他们胆敢亵渎上帝赐予人类的创造生命的力量,这种人一无足取,与阿米巴变形虫差不多。金只觉得嘴里一阵苦涩。代言人的话是真的。
&1dquo;母亲,”他大声说,&1dquo;你是通奸者吗?”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抽了一口气。奥尔拉多跳起身来,拳头握得紧紧的。
娜温妮阿这时才作出了反应,她伸出手,仿佛要托住奥尔拉多,不让他打自己的兄长。可金几乎没怎么注意他跳起来捍卫母亲,他只注意到一点:米罗没有动。和他一样,米罗也知道这是事实。
金深深吸了口气,四下看看,一片茫然,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接着,他挤出人群。没有人对他说一句话,但人人都望着他。如果娜温妮阿否认对她的指控,他们会相信她,会一拥而上,把这个将如此大罪强栽在圣人女儿头上的代言人痛打一顿。可她没有否认,她的亲生儿子用那种话指责她,可她仅仅听着,什么都没说。这是真的。
人群简直人了迷。他们中没几个人真正关心这一家,他们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谁是娜温妮阿孩子真正的父亲。
代言人平静地讲述自己刚才被打断的故事。&1dquo;从父母死后到她自已的孩子出生,娜温妮阿只爱过两个人。皮波相当于她的教父,他成了娜温妮阿生活的基石。短短几年时间里,她体验到了家庭的幸福。可是他死了,娜温妮阿相信,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他的死亡。”
坐在娜温妮阿一家人附近的人看见科尤拉跪在埃拉而前,问道:&1dquo;金为什么这么生气?”
埃拉轻声回答:&1dquo;因为爸爸不是咱们真正的爸爸。”
&1dquo;哦,”科尤拉道,&1dquo;那,代言人才是咱们真正的爸爸?”她充满希望地问道。埃拉冲着她嘘了一声。
&1dquo;皮波死的那天晚上,”代言人道,&1dquo;娜温妮阿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现,这个现与德斯科拉达有关,涉及到这种瘟疫与卢西塔尼亚动植物的关系。皮波在她的成果中有了进一步现。他立即冲向猪仔们的森林。也许他把自己的现告诉了他们,也许他们猜到了。娜温妮阿谴责自己的原因是:她使他现了一个秘密,一个猪仔们不惜杀人也要隐藏的秘密。
&1dquo;挽回她亲手造成的损失已经为时太晚,但她可以使这种事不至于再一次生。所以,她锁死了所有有关德斯科拉达的文档,包括当天给皮波看的资料。她知道谁会对这些资料产生兴。利波,任外星人类学家。如果说皮波是她的父亲,利波就是她的兄长,而且不仅是兄长。忍受皮波的死已经够难的了,利波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将更加无法承受。利波向她索取这些资料,他要看。她告诉他,她永远不会让他看到。
&1dquo;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娶了她,她加在文档上的保密程序对他就没用了。可是他们却爱得那么深,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对方。但娜温妮阿不可能嫁给他,因为他永远不能作出保证,不看那些文档,即使他作出保证,也是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他最终一定会看到他父亲所看到的东西,而且会因此而死。
&1dquo;拒绝嫁给他,可她又离不开他。所以她没有离开他。她与马考恩作了一个交易,她会成为他法律上的妻子,但她真正的丈夫、她所有孩子的真正的父亲,是利波。”
利波的寡妻布鲁欣阿摇摇晃晃站起身,泪水像小河一样流下她的脸庞。她尖叫着:&1dquo;mentira,mentira。”撒谎,撒谎。但她的哭泣不是由于痛苦,而是悲痛。从前她承受过失去丈夫的痛苦,现在又第二次承受了这种痛苦。她的三个女儿扶着她离开了广场。
看着她缓缓离开,代言人轻声接着说:&1dquo;利波知道,他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布鲁欣阿和他们的四个女儿,他恨自己。他极力躲开娜温妮阿,几个月,甚至几年。娜温妮阿也作了同样的努力。她拒绝见他,甚至不和他说话,禁止自己的孩子们提起他。每隔一段时间之后,利波便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面对她,不会再重犯过去的错误。但他错了。和一个永远比不上利波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娜温妮阿实在太孤独了。他们两人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说他们做的事是好事。他们只不过离不开对方。”
渐渐走远的布鲁欣阿听到了这段话。当然,现在说这些也安慰不了她。但目送着她远去的佩雷格里诺主教明白,代言人这段话是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她是他嘴里说出的残酷真相的最无辜的受害者,但他没有任她彻底毁灭。他给了她一条路,使她可以在知道真相后继续自己的生活。他告诉她的是,这不是她的错。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错的是你的丈夫,而不是你。仁慈的圣母啊,主教无声地祈祷着,让布鲁欣阿明白并且相信代言人话中的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