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侯帛深感无力回天。
齐国那么大,纪国那么小。
唯一可以依靠的鲁国已经投降。
天子早就站在对面帮助齐国,国人已经不支持自己了。
所谓众叛亲离,如是则已矣。
回顾左右,纪军只有五十乘战车,两千徒卒还跟随自己,其余的都在路上逃散了。然而,就凭这点力量,如何抵御齐国的大军呢?
即便国内还有人愿意响应他纪帛,又如何能将他们组织起来呢?
补给的路线已经被郱邑的叛贼切断,用不了三天,全军就要断粮。
罢了罢了,人事已尽,听天由命吧。
纪侯帛将佩剑交给身边的大夫裂繻(读需)。
当年,也就是裂繻为他纪帛迎娶了鲁国的公主,延续了纪鲁之间联盟。
“汝名叫裂繻。繻,也就是帛。多么不吉利啊。难道这就是天命吗?”
纪侯看着那个捧着宝剑,全身颤抖,泪流不止的臣属。
“汝提着寡人之头,前去向齐国人请降吧。我不愿被齐人俘获,忍受亡国的屈辱啊。”
纪侯直身跪坐,将身披的铠甲卸下,又降下战袍的衣领,露出白净的颈项。
“等等,”
纪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朝向北方纪城的方向,行稽、再拜之礼。
“可以了。”
挺直身杆,僵住脖颈,等待着。
“还在等什么?没听见寡人之命么?”
大夫裂繻已经哭成了泪人,连手中的剑都握不稳了。
“快,”
纪侯帛催促道,“保持这个姿势,风吹得寡人冷啊。”
裂繻凄惨地大吼,在凛冬空寂的群山叠嶂之间回荡着。
双手握紧剑把,将剑高高举起,又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劈下。
裂繻大口地喘着气,脑内嗡嗡地回响。
眉间深处暗痛,鼻头麻,眼前一片昏黑。
摸索着,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剑刃之上还是湿热的,有什么东西在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肩头都沾湿了。哭喊着,奋力将剑一抹。
哐当一声,剑掉落在地上。
------------------------------------
齐侯的大军没有遭遇过多的抵抗,便顺利了进入了纪国的国都。
象征着周天子的大白战旗与齐侯的小白之旗并肩而立,高高飘扬在纪城城楼之上。
能有幸接受这种待遇的幸运儿,最有名的那个,名叫“受”
,姓子,无氏,日名叫做“辛”
。
世人一般称为纣王!
齐侯禄甫坐在纪侯的君位上,前方的案几上,摆放着两个檀香木制成的木匣。
纪国的降臣递上府库的明细,以及有关纪国全国税收的竹册文档。
太有钱了。
偌大的齐国,财税的收入竟也没比小小的纪国高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