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泊瑟芬抱着被子跟枕头,站在哈迪斯屋宇门口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跟人冷战,冷战是要好过又遇到矛盾才会产生的状态。
她跟哈迪斯“好过”
吗?
显然没有。
所以她只是想明白了他们这个状态是错误的,必须及时纠正过来。毕竟跟一个心里有“白月光”
的男神共睡一个屋子,迟早要出事。
哈迪斯先前不讲道理的状态已经过去,现在她终于可以将这个合理的诉求提出来,“我们分房睡吧,哈迪斯。”
换了身白内衫的哈迪斯手持硬笔,笔尖落在长卷羊皮纸上,死亡的名字从笔尖处出了一声细微的惨叫。
他苍白的脸如凝固在古老岁月里的石块,黑色的眼眸却活了过来般,一动不动盯着泊瑟芬……手里的被子跟枕头。
门开着,泊瑟芬已经半只脚都踏出去了,深夜的走廊跟白天的走廊没有什么两样,都是靠着油火的光在维持光明。
就是壁画上的侍从们大多闭着眼睛在打瞌睡,感情好的还会靠着另一个线条人的肩膀,互相依偎着。
泊瑟芬看到那两位依偎着的壁画爱情鸟,突然觉得狗粮这破玩意真是躲哪里都能吃到,穿越三千年都躲不开。
她酸溜溜看着壁画,又现什么低头,看到自己身后多出了一个安静的影子。熟悉的气息与她混在一起,完全分不出是谁的。
用同一种香料跟甜油来沐浴,味道相同是很正常的。
泊瑟芬仰起头,果然看到哈迪斯无声无息贴在她身后。真不是她想吐槽,冥府不管是鬼还是神,还是画出来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一个有正常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出自什么特殊目的,这群家伙哪怕跑步都是无声的,害得她自己鞋底落地大点声都有些缩脚。
哈迪斯另一只手搭在金色的门板上,一只手轻放在她的肩头,低头的时候连带眼下的阴影,耳边的黄金,下颌的线条都带着一种冲击人的极艳感。
泊瑟芬困难地眨了下眼,才重新低下头,眼可能是被灯或者某神的脸晃了下,瞳孔都在嗡嗡花。
她的各种小情绪太轻巧细致,要是平时哈迪斯,可能会敏锐捕捉到她那抹柔软的情感波动,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却都在她踏出这间屋子的脚上。m。
他能轻易阻止泊瑟芬走出这个屋子,却没法解决她随意置放在他心里负面情绪,
似乎从说起喜欢她的神像开始,她就不开心了。
难道是碰到遗忘之椅的后遗症还没有清除干净?或者是还不习惯拿刀子捅神?还是……厌恶他私自雕刻自己的陶制像?
对自己制作技术非常自信的哈迪斯,完全没有想过她看不出那神像是自己,还彻底忽略了毫无存在感的大嘴巴子死神。
当然更不可能往“嫉妒”
这个方向去考虑,毕竟他看习惯的嫉妒情绪,都是疯癫到直接开杀的那种。
例如天天逮着破坏婚姻制度的宙斯不放的赫拉,每次嫉妒都是毒火上身,到处追杀别人来巩固神位,顺便泄自己无法掌控宙斯的愤懑。
而且也没有嫉妒自己的神像的道理。
所以哈迪斯对泊瑟芬这种挠心挠得厉害,却不怎么灼烫的情感毫无头绪,只知道她不高兴。
不高兴到不跟他睡觉。
哈迪斯的胸臆间暴烈涌上一股掠夺的冲动,明明隐忍惯了的痛苦,此刻又冒出头来伸出欲望的利爪,轻易地让他眼里出现了火烧的红点。
似乎有一股更黑暗的力量,在怂恿他放纵自己的情潮,淹没眼前这个不听他话的爱人。
泊瑟芬觉得肩头很重,忍不住伸手扒拉开哈迪斯的手指,“松松,你太用力了。”
对于讲道理的哈迪斯,泊瑟芬是非常随意的。加上没谁能天天二十四小时处于警戒状态,所以也没有立刻现,身后的神明有一刻踏在失控的边缘,随时要坠落到崩溃的深渊里。
哈迪斯默不作声,直到听到听她轻微嘶了一声,他惊醒一样立刻松开手。
泊瑟芬已经抱着被子走出去了,房间那么多,她就知道走廊尽头有一间小客厅一样的屋子,里面放着卧榻跟椅子。
她走得很小心,侧耳倾听身后的动静,如果哈迪斯动的话没有脚步声,也会有衣服摩擦声。
这是在试探他底线,一步一步,从一开始恐惧的缩着,再试着要求学习,到现在她得到了一个囚犯最好的待遇,哈迪斯几乎是有求必应的纵容。
而今天晚上她终于鼓起勇气,踏出离开他的第一步,分房。
泊瑟芬并没有觉得自己能一步成功,只是看到神像的时候,她现哈迪斯可能,也许已经开始脱离对她的盲目爱慕,开始想起了那个他不知啥情感,记了好多年的女神。
而这个时候,她当机立断要求离他远点,是有很大的成功性的。
分房成功后,就能渐渐用各种借口远离他。到最后一步甚至都不用拔箭,他们也就能自然成为陌路之人。
这就是最好,最安全的逃离方式。
泊瑟芬为自己聪明又细致的计划,点了个心酸的赞。
穿越前她是一个脑子平滑得没有褶的欢乐多,现在扒开她头皮一瞧,嘿,全是叠起来算计人的阴谋坨坨。
她边感叹自己被环境变坏了,边放慢脚步,却没有听到身后某神任何该有的反应跟声音。
还真是爱情威力在减弱,那破乐色箭估计要过期了。这不哈迪斯连半句挽留都不说,至少跟她道个别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