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山先生咳了一阵,才平息了气喘,叹了口气道:“先不说这些吧。墨砚农还困在七反遁甲阵里吗?”
公山夫人道:“是啊,还在转圈子呢。”
“带他出来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也不算个坏人,别害了他。”
公山夫人叹道:“阿铁,你也真是心软。”
虽然公山夫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了。一会儿,她进来道:“他就在门外。”
门外随即响起了墨砚农的声音:“公山先生,败将墨砚农求见。”
小雪和陈靖仇听他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却是泄足了气,不禁莞尔。
公山先生道:“墨先生请进来吧。”
墨砚农走了进来。他原本一副乐呵呵的富态样子,此时却神情委顿,身上也尽是泥土,大概在七反遁甲阵里不知转了多少圈子,转得头都晕了。一进来,见公山先生竟是躺在床上,墨砚农也吃了一惊,躬身一礼道:“原来公山先生有恙在身。早知如此,这一趟我也白来了。”
陈靖仇和小雪相视一眼,都心想:公山师伯看人倒也准,这墨砚农果然不算坏人。
公山先生道:“老朽已是废人,让墨先生见笑了。若我没猜错的话,墨先生应该是受那小子所托,来警告我的吧?”
墨砚农动容道:“公山先生明鉴。只是公山先生既已卧床不起,我想太师不会赶尽杀绝了。”
公山先生叹道:“其实他也是多虑了。老朽纵然全盛之时,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何必将老朽挂在心上?靖仇,送墨先生出去吧。”
墨砚农又躬身一礼道:“是,是,多谢公山先生大量。墨某此去,再不敢前来冒犯,还请贤伉俪恕我先前失礼之罪。”
陈靖仇依言送墨砚农出了七反遁甲阵。一出榆树林,陈靖仇还有点担心,道:“墨先生,你说再不会来冒犯,这话可要算话。”
墨砚农脸上露出一丝怒意,喝道:“墨某是何许人也,岂会出尔反尔。”
但马上又泄气道,“陈公子你也不要来骂我了,我亦是你的手下败将,自然由你处置。”
陈靖仇微微一笑道:“墨先生,其实你功力要高过于我,我只是取巧借七反遁甲阵才得胜的。”
墨砚农叹道:“取巧亦是本事。没本事的人,想取巧都取不来。”
他看了看陈靖仇,又摇了摇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辈人也都老了。我只道有一个太师已是绝无仅有,没想到鬼谷门下也出了你这等少年英杰。”
陈靖仇听他说了好几遍太师,诧道:“这太师是谁啊?他很厉害吗?”
墨砚农眼中忽地显出惧意,小声道:“别大声说啊。”
似乎很怕被旁人听到,看了看周围才说,“你公山师伯就是被太师打伤的。太师本来也怕你师伯东山再起,让我前来警告公山先生。”
陈靖仇先前还以为那太师是仗着人多势众,没想到公山师伯竟然真是被太师打伤的!他呆了呆,墨砚农拱了拱手道:“陈公子,你惊才绝艳,将来必定大放异彩。不过,我想,十年之内,你还不会是太师的对手,若是有朝一日碰上他,你还是找机会逃吧。”
陈靖仇本想再问问太师的底细,一听这话,心中很是不乐意,也不问了,拱了拱手道:“多谢良言,墨先生请了。”
心里却在想着:十年?我倒不信,一定要找机会碰碰这太师!
第五章
多了陈靖仇和小雪两个人,公山先生的茅屋难得如此热闹,他的精神也似好了不少。公山夫人下厨炒了不少菜,还破例让公山先生喝了几盅,把桌子端到炕边,让陈靖仇和小雪一块儿坐下,一桌人围着,倒也有说有笑。陈靖仇嘴上说些闲话,心里却仍是忧心忡忡。公山先生这样的身体,想救师父只怕已不可能,他有满肚子话要问,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公山先生喝了两杯酒,脸色好了一些。见陈靖仇有点强颜欢笑,便微笑道:“靖仇,想不到你的功底打得如此扎实。方才我让阿寒来提醒你时,还怕你不能领会呢。”
陈靖仇道:“先前也不曾领会,后来想到师伯母让我用这柄木剑定然大有深意,又对我说‘生生死死’,我这才想到利用那遁甲阵。”
公山先生点了点头:“然也,孺子可教。这七反遁甲阵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八门轮转,生门生,死门死,变幻无奇。墨砚农虽然不是易与之辈,却不知八门妙用,才会上了这个大当。不过靖仇,也亏得我知道此人不是恶徒,才敢放心大胆让你一试。不然,你有几次露出破绽,他若是下了杀手,你只怕会回不来。”
陈靖仇回想方才情景,也不觉有点心惊。开始时自己尚心存慌乱,剑术不甚严密,那时墨砚农如果痛下杀手,自己不死即伤。但那时墨砚农似乎有点犹豫,大概觉得与自己无冤无仇,这样毫不留情有点下不去手吧。他道:“对了,师伯,我鬼谷门中,那个疗伤咒是不是尚不完备?”
公山先生抿了口酒,微微一笑道:“靖仇,鬼谷门中,共有几系秘术?”
鬼谷秘术,按五行分为五系,陈靖仇是自幼就一清二楚。他道:“便是金、木、水、火、土这五系。”
“正是。天下万事万物,无不可分阴阳五行。就像这桌子,桌面为阳,桌肚为阴,属木……”
公山先生还没说完,阿梦在一边插了一句:“我属小兔兔。”
公山夫人笑了起来:“阿梦,爷爷说的可不是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