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死了。”
蔡北推了一把钟越蹭上来的下巴表示嫌弃。“嘿,刚从外面回来能不冷吗。”
钟越一副有难同当的嘴脸,“来,分享分享你老公脸上的温度,多么萧索啊。”
“滚,哪儿学来的咬文嚼字啊。”
蔡北噗一声笑了,温暖的手掌托着钟越胡子拉碴的下巴,“我说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咬文嚼字?不就是和哪个语文老师嘛。”
钟越放了手,有点微微地矮下身来供蔡北抚摸他的下巴,“没人给我刮胡子啊,快要野人了。”
“去浴室。”
蔡北推了一把,两人推推搡搡地就进了浴室,不刻传来钟越大呼小叫的声音:“操,你用刚捏过那狗的手直接就摸我下巴?!”
“嫌弃就算了,”
蔡北拿着刮胡刀的手一摊,一副爱要不要的表情,“今天去哪了?又喝酒了。”
钟越把蔡北收回去的手拉回来:“应酬嘛,我就喝了两杯。不信你闻闻……”
奈何被蔡北一巴掌拍开,下巴都在自己手里呢,脑袋还不老实。“钟越。”
“嗯?”
“我明年还是带高三。”
钟越卡在蔡北腋下的双手僵住了,脸色闪过一丝阴霾:“为什么?”
“上面的意见呗。”
蔡北继续手上的动作,轻柔地把钟越的脸颊往右边扳,这家伙胡子长起来超级茂盛,才一个早上没刮,晚上回来就赶上不修边幅了。“别和我绕圈。”
钟越收紧了卡着蔡北的手,口吻甚至带了点火气,“你这副身板,你说说你能连续带五年高三吗?你去年怎么答应我来着?说了今年肯定会推掉的,凭什么别的老师都从高一带到高三,到你这儿就特殊化了?你们那个什么重点高中少了你就没法升学了还是学生罢课了?”
“钟越我……”
“蔡北这事儿你别和我撒娇,没用!”
钟越火气没下来,“你就那么好说话,领导一哄你两句教学质量好什么的就敢去拼命了是吧?拉你去健身房你不去,有点时间都耗在你那个办公室,你说说你这两年有多少时间是自己的?起早摸黑的,你还真当自己是社会主义的一块儿砖奋斗五十年了?”
钟越掐掐蔡北的胳膊:“就你这体质?”
蔡北垂着手,手中的刮胡刀还在刺刺响着,显得主人倍儿可怜。钟越连名带姓地叫他的时候蔡北都不太能回嘴,钟越平时是好说话,能够包容的地方也都会尽量包容,但一旦沉下脸来,蔡北还真有点慌乱。“这事儿定了吗?”
钟越脸上绷着,一点轻易妥协的意味都没露出来,“去推了。”
“这个……这样不好,我都答应了……”
钟越收回手,用毛巾擦了把脸,果断地直接走出了浴室,留下蔡北一个人奋力地揉了揉眼眶。蔡北不敢说,也不想说,继续接高三不过是不想失去钟越的那一年会同时失去忙碌。蔡北仰着脑袋瞧着浴室的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才跟着走了出去。钟越还在客厅看电视,晚上十一点,这个时段这个活动内容,摆明是钟越还是在不爽。蔡北移过去,在钟越右手边坐下了。以往这个时候,钟越会一把把蔡北整个人捞过去搂着,今天的钟越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斜一下。屏幕上女主人公摔了一个闹钟,哭哭啼啼着说老公在外偷腥这日子没法过了。小狗跑过来蹭着蔡北的裤脚呜呜叫了一声。蔡北蓦然觉得委屈不堪,那些感情已经死去却还勉强生活在一起的人整日吵吵闹闹,而他和钟越呢,又为什么要浪费着得来不易的期限内时光?为什么要冷战,为什么要互不搭理,要让对方觉得伤心和寂寞?钟越绷着脸绷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亮晶晶的物件被抛了过来,钟越反射性地伸手接在手里。“礼尚往来啊。”
蔡北也端着一张脸,身体却已经蹭到了钟越身边很近很近的位置,扔指甲钳的行为已经完全地表达了示弱事宜。钟越叹了口气,认命地拖过蔡北的手,等到把十根手指都剪好打磨完,钟越敲了敲蔡北的头顶:“我真不想你那么累。”
“我知道了,以后我就算带高三,也一定不会整天跟着晚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