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屏看著他滿是血腥味的盔甲,才想起來今日黃昏之前才在嚴府見過他,那時分別,傅軼還說今夜與舊友有約,要去永興坊赴約。6屏皺眉問:「你們怎麼知道宮裡有內亂?」
聞言,傅軼眼神一滯。沉默良久,他用寬厚的手掌重重擦過臉頰,眼裡多了幾分滄桑。
他低聲道:「我想我可能是看錯人了。」
「什麼?」
傅軼苦笑道:「以前子鏗和柏總是勸我不要跟許岩來往,他們是對的。」
許岩?
6屏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這位國子監里如同眾星捧月一樣的寒門學子,據說今年春闈中了狀元,授翰林院編修,不到兩個月又授官大理寺,和6屏的生活完全沒有重合的地方。
他問:「他怎麼了?」
傅軼喉結滑動,聲音沙啞:「今夜本該我在朔方營當差,但他約了我,他第一次主動約我。」說到這裡,他眼裡竟然泛起殷紅,躲避似的別過臉,話也說不清楚,「……把我灌得爛醉如泥,控制不住自己,和他……」
6屏聽得雲裡霧裡。
只聽傅軼繼續道:「後來下人把我叫醒,說刑部侍郎李聞鄴來找我。他慌慌張張的,說自己家夫人今日進宮還沒回家,九成是有兵變,求我帶兵去營救。」
說完,他仰頭看雪,迎著夜風將眼角殘留的淚漬吹乾。
6屏不解,問:「李大人找你不是應該去朔方營麼?他怎麼知道你在永興坊?」
「我不知道。」傅軼吸了吸鼻子,好像不想再回憶,「我真的不知道……當時一下子酒就醒了,直到現在,才漸漸明白整件事情。」
6屏鎖眉沉思:「你是說,許岩跟6執有勾結。」
「我不知道。」傅軼重複。
6屏發覺他的神色既悵然又頹廢,幾乎是癱坐在台階上的,一直在持續搖頭,一直在說自己不知道。估計是被好友欺騙造成的打擊實在太大,再加上連夜作戰,被身體上的勞累和精神上的崩潰雙雙摺磨,已經不想再動腦思考。
6屏沒有再發問心中其餘的不解。
他想,假若6執謀反真的和許岩有關,那他絕不會放過許岩。
6屏一夜沒睡。
他睡不著,守在6景靈前聽了一夜的啼哭聲。後來有人建議讓皇帝和6景的棺木分開兩個殿放,6屏才得以和眾嬪妃分開,獨自和傅妤在偏殿陪6景。
後來傅妤困得歪在蒲團上睡了過去,被傅軼強行抱回了安仁殿。
再後來,皇帝生前的辰貴妃來見6屏,說明日一早的朝會,需要6屏上朝主事。
6屏才發現,整個宮城竟然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主事人選。
他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