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奸佞若居于朝堂之上,我大宋如何能在这大争之势中保全自身,使百姓免于战火?”
谢行周缓了口气,忽想到对面坐着的并非是与自己坐而论道的学子,而是手握权柄的皇家贵女,“说到底,这是不相干的两件事。谢某今日能在此,全然是在还那日殿下对臣的相助之恩,别无他想了。”
秦姝眉头紧锁,一双青眸眨个不停,面上却并无激恼之色,一席话显然正中心头,久久不肯应声。
她的反应亦不在谢行周意料之内,他这席话虽是肺腑之言,但对于同为朝臣的对方来说定是字字诛心,即便是当场恼羞成怒也不为过。
女子手中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发着响声,在死寂的环境下尤为敲人心弦。
“朝臣若都像将军这般,何愁天下不能一统。”
她喃喃道。
谢行周拱手致歉,“是微臣冒犯了,殿下恕罪。”
又垂首思量片刻,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臣观殿下言行,似乎对通阳关之战的蹊跷早有耳闻,不知殿下是否也有此心,为陛下铲除国贼。”
“胡诌。”
秦姝转过头去不看他,抵死不承认,“本宫为何查这种事?真查出来哪个天子近臣,本宫是审还是不审,惊扰了天子,我这位置你来坐吗。”
谢行周席地而坐,继续诱导,“可若是能除去朝中奸佞,也当是大功一件。”
她终于眉眼带笑,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般,“少将军,这便是你将本宫看岔了。”
“九层台无需功绩封赏,无需青史留名。只要朝局安稳,陛下安稳,就是完成己任了。”
把话唠到这个地步,二人皆是一笑。
秦姝临走之时,谢行周隐隐看得出她行止间的疲态,规规矩矩地拱手执礼,“如今这个案子,殿下若有需要,臣会配合。”
受刑也无妨。
秦姝脚下一顿,不冷不热地回应,“我顺应局势抓你,你受局势所困来府上一坐,静待即可,不需别的了。”
直到女子的身影彻底脱离视线,谢行周才将神情放松下来,少年睫毛长长,清澈的眸子静静端详着上方的火光。
看岔了吗,到底是拨弄风云的谋士,还是社稷为重的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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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早早在一旁等候,见秦姝走过来,垂首致礼,“主子聊的很好。”
簪月蛮不高兴地否认,“没有吧,主子都拒绝帮他查旧案了,这也算好?”
秦姝抿着唇,还是决定先把簪月打发走,“谢行周就先住这几天罢,他要的一应物件都依他,不必为难。簪月,你去录藏了毒的那名嫌犯的供状,大刑伺候也得画押了才准死。”
簪月白天睡得饱了,这时辰丝毫不困,一口答应,“好嘞,这就去。”
诓走了小姑娘,秦姝揉揉太阳穴,“你说吧。”
白羽看的明白,“主子不想要骁骑营的兵权,那就是要收右卫营了。张弛今晚去了孙无忧府上,主子若是断了孙无忧臂膀,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见秦姝还未出言否定,试探性的继续猜测,“所以主子要让他们自己动手,用谢行周母亲的当年旧案逼他们不得不封了张弛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