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子中有不少萧沐郎安插进去的人手,凡有故意惹事的,看清楚人散后去哪,无人时候敲了闷棍就带走,傍晚时候,萧沐郎衙门那里已经有不少麻袋了。
小丫头们十几个几十个地悄悄进府,萧云郎陪着小袁氏依次选人,左大哥这次也是用足了心思,小袁氏见了,大多是满意的。妈妈们给小丫头们洗澡,裁衣裳、做鞋子,之后才交给严厉的管脚嬷嬷教导规矩,有精致聪明的,还可以教她们学字,以后可以帮主子看看账册、礼单。
十岁左右的丫头们心思还没有那么多,一个个的就想着学规矩,多吃些好的,别被嬷嬷打,寻常闹矛盾,也不过是一条帕子,一条裙子的事儿,萧云郎偶尔去看看,小丫头们还带着稚气,嬷嬷但凡不盯着,就要笑闹起来。
萧云郎正在花园里坐着看书,青雾走过去道:“小少爷,永城侯府的宗少爷来给老爷夫人请安来了。”
“嗯?宗儿?他一个人么?”
“宗少爷是一个人来的。”
“玉岚呢?”
“林公子一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萧云郎放下书道:“哎,我去看看。”
赵宗自进了西山大营不过月余,此时一见竟黑瘦了不少,人却看着更精神了,他正坐在萧粟下首与他说话,一见萧云郎就站起来道:“小舅君来了,宗儿给小舅君请安。”
萧云郎笑道:“你怎么有空来了?营里给你假了?”
赵宗道:“我们副尉看我近些日子还算勤恳,准我回见看看母亲,结果一回家就是些烦心事儿,我便想去看看小舅舅,这才知道舅舅、舅君现在住在伯府里,我原想着萧二叔是我的长官,我不好来的,结果在路上遇见了萧大叔叔,大叔叔说没出息的人才怕人说嘴呢,我就来了。”
萧云郎笑道:“就是这个道理,总不能因为怕流言,亲戚们就不来往了,咱们家人口少,你以后常来就是,你是走武官路子的,赵家连个演武场都没有,以后你闲了,就跟着我二哥回这儿来。”
“我知道了。”
萧粟在小辈们面前是惯来严肃的,萧家除了萧云郎两个兄长,下一辈长大还不知要多少年,萧粟看赵宗是个能吃苦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提携的意思,主动要留下他住几日。
午饭时候,赵宗呼噜呼噜吃得像个小猪崽儿,连吃了几碗饭,萧云郎在一旁看着他笑道:“你多久没吃饭了?”
赵宗随口道:“从昨晚就没吃。”
萧云郎一愣,问道:“为什么?”
赵宗一撇嘴,眉目之间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萧云郎也不急,只是在一旁等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昨日下午回家去,和我母亲才说了几句话,我家太太就叫我去,我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去了,省的她又有什么话说叫人心烦,结果舅君你知道是怎么了?原来我那个小叔叔捐了功名,今年也上场了,太太大概是觉得她的孩子绝顶聪明,就算从没读过什么书也能一考考上状元,他榜上无名,太太还找人去闹,说是有作弊的把我小叔顶了,最后真相大白,根本没有舞弊的事情,祖父亲自考小叔的学问,才知道在太太嘴里灵透聪慧的小叔连四书五经都没通顺,好好打了他一顿,又敲打了太太,叫太太不能好高骛远。”
“之后呢?”
赵宗冷笑道:“这就是我们那好太太叫我去的原因了,他看我小叔读书是不成了,家里荫官的名额早早就给了二叔,只能另谋出路,这不是赵家、王家在军中都没有说得上话的人么,她就想起我来了!叫我帮忙说话,给小叔也安排进西山大营!”
萧云郎怎么想也想不到有人会有这么厚的脸皮,初三那天他们不是已经撕破脸了么?王氏怎么还会叫萧家为他儿子安排差事?
赵宗又笑道:“这话还没完呢,太太觉得在皇上面前总比在大营里吃黄土金贵,还跟我说要是二叔那里不好安排,去大叔叔那里寻摸个侍卫的差事也是可以的,这个连我都不敢想呢,我去了西山大营才知道能被大叔叔选出进千牛卫的人千里寻一,不历练几年你都不敢去考,听到这话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我祖父刚好不在府上,我母亲性子也强硬了起来,又有三婶儿护着她,总不会叫王氏掰掰欺负,而我不想再叫王氏一遍遍跟我念经,就干脆出来了。”
萧云郎叹道:“你出来得好,她是长辈,她冒犯你没什么,你一跟她说什么不好的就成了忤逆不孝了。”
赵宗道:“副尉给我六天的假呢,我祖父后天回府,我到那时候再回去陪陪我母亲,有祖父在,王氏总不会继续异想天开,之后过几个月我大概是不能回家了。”
萧云郎点点头笑道:“你小舅舅前几天还说许久不见大姐姐了,最近我们俩准备出趟远门,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见见大姐姐。”
“好呀,母亲见到你们一定很高兴。”
晚上林玉岚回来,萧云郎跟他说起白天的事情,林玉岚沉声道:“永城侯府欺人太甚了。”
两个人牵着手在院子里溜达,萧云郎道:“王氏盼着他的儿子立些功劳,好能跟赵二对抗争夺爵位,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宗儿。”
“我明白。”
“其实也没什么,赵老侯爷身子骨还硬朗,宗儿越来越有出息,他是最名正言顺的,其余人也只能干瞪眼啦。”
“话也不能这么说,”
萧沐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淡笑道,“起码这几年里,皇上不好直接给赵宗这个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