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他声音沙哑道,“解煜,我从来没想耍你。第一个世界我刚被创造,那时候我不懂感情,只想跟着你,可后来跟了你二十多个世界,我就懂了。你别跟我说什么人鬼殊途,我懂你们的感情,我知道什么叫喜欢,可越到后面我越不敢说了。”
然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把第一个世界篡改成第一百,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仅此而已。可该死的那张作弊卡,把我的权限连同记忆一起收回了,我连一点作弊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线电中冉越曦的声音干戈寥落,“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吗?”
作为玩家,和鬼见一面,说一句再见。
“我只想要一句再见。要是没那张卡,要是我能早点记起来,就没那么多事了,到时候你回你的时空,我重复我的职能。”
释放虫族,再回收,再释放,再回收,日复一日,永恒且孤寂。
他怨恨那张卡,也怨恨这个该死的世界。
冉越曦双目染血,他咬牙道,“可我现在不想要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了,我亲眼见你为了个愿望死了好几次,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么?你心里有我,你知道你说我和他实在太像了的时候我有多嫉妒么?你明明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
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
解煜沉默得听着。
冉越曦把他引到最后一个世界。
但作弊卡是他用的,从此任务更改,冉越曦的权限被锁定。
为了实现任务,他纵容了杰斯埃尔罗,让他建了引光柱,最后导致了虫族入侵。
也是他,让冉越曦解锁了权限,释放了虫族。
不管你多想改变,不管中间有多少次机会,一切总是往坏的方向展,而且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头。
“是啊,要是没那张卡,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解煜脸上冰凉一片,他平淡得把血和泪抹去,苦笑出声,“没有谁对谁错,命运如此,冉越曦,在这样的时空内,我们天生站在对立面。我理解你,冉越曦,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做得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栽了。但是,你再怎么像人,你都是鬼,我再怎么懂你,我也是个人。我只要是个人,就没法眼睁睁看着这里毁掉。”
“毁了我们可以重建!我有七十个世界的控制权,可以破坏掉主神的链接,我可以把世界重建,所有你喜欢的,你想的,地方,建筑,人,都可以重建,都可以被创造,没有东西可以束缚住你我,我们好好的,没有任何界限!”
冉越曦语气急切又激烈,他从来没这么迫切过,是个人都听得出其中的激进和疯狂,还有卑微,“解煜,算我求你了,不管你打算干什么,停下来,和我回去吧,我们好好的,行么?”
“冉越曦,你还是没懂,走到这里,一切已经注定了。人和事都可以再建,这是你的能力,对你来说他们可有可无,哪怕死了也可以再捏一遍,再读一遍档,可对我而言,他们切切实实存在,死了就是死了,认识的人死了我会难受,你让他们活过来,再建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也是假的。”
解煜颤声道,“我们的命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只求你别再束缚别人的命运,哪怕他们对你来说再渺小不过。”
他不想活在一个明知是假的世界里,他比任何人都想冉越曦活着,可那从不代表他要放弃自我和良知,他要真这么做,解煜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一定会疯的。
冉越曦双目血红,他有点哽咽,“我说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这个世界不存在,我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或许吧。”
冉越曦的话就像刀子,割开气管,都说现实是血淋淋的,可忍不住的幻想仍然疼痛。
解煜觉得再继续下去恐怕要失去所有勇气,他疲惫道,“从进入第一个世界起,我就痛恨这一整个时空元,但我不恨你,你如果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之间没有规则,没有任务,没有死去的人,没有一堆想把我吃了的虫子,结果一定不会这样。”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一会儿了,他叹了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
“所以现在,就这样吧。”
“你要干什么?”
冉越曦声音骤然变大,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巨大的能量从联邦方向燃起,宇宙也随之震荡,世界号想要试图冲向它前面那艘舰船,却被精神力挡了回来。。
冉越曦疯了样试图链接无线电,但除了滋滋的电流声,什么也没有。
解煜切断了和世界号的链接。
与此同时,联邦。
“希利尔。”
被叫住名字的人短暂怔楞了片刻,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希利尔轻声道,“希望能再次和您相遇在星辰大海。”
这是他第二次释放核方。
刚刚找到希利尔的顾明歌急冲了过来,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将人钉在墙上,却已经晚了,她怒吼,“谁他妈让你射的核方?”
希利尔漠然,“他。”
他见过世界的尽头,当解煜笑眯眯得和他说完打算做得一切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个玩笑。
“一刻也不能等,不能等到世界自然融合,要趁着虫子没指数增长到不可控的数量解决掉它们,不然这里的人将面对其他世界繁衍到极致的虫子。如果核方炸出去,没有虫子的话,那就是我判断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