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鸢点头,松开手,看着他说:“你低一些。”
她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哭腔,听来如水般柔软。
褚昉什么也没问,微微低下头。
6鸢抬手擦去他脸上溅着的血点子。
两人离的很近,呼吸可闻,褚昉看见又一滴泪自她眼中滚落下来,毫不犹豫地,他的唇贴了上去。
似在洁净的雪中尝到了盐的味道。
“阿鸢,对不起。”
她何曾哭过,何曾哭成这样过?可是这次把她吓住了。
“不要道歉。”
他无须道歉,他做得很好,没有错处。
褚昉怕她再留下去看着那血腥的场面更难受,没有多说,加快脚步出巷。
“你慢些。”
6鸢挽住了他手臂,小心避开他伤口。
他胳膊上、腿上和肩上都有伤口,他逞强不说痛,6鸢没有多问,只是走得慢些,好叫他伤口少些负担。
褚昉看着她红的眼眶、风干的泪痕,感受着她虽然微弱却想要给他支撑的力道,心头忽然柳暗花明。
她是在心疼他,心疼地哭了?
她的眼泪不是被吓的,是为他而流?
“阿鸢”
,他驻足,捧过她脸,指肚上的茧子轻轻碰触着她泪痕,“是因为我么?”
6鸢吸了吸鼻子,哭腔虽淡了些,仍未完全散去,“不然呢,难道还是为那些杀你的人吗?”
褚昉的面庞似骤然披上了一层骄阳的光辉,明亮热烈得张牙舞爪。
谁说他的妻子没有为他红过眼眶?谁说他的妻子没有为他流过泪?他就知道,来日方长,他总有一日会等到的。
···
回到官驿,褚昉把遇刺一事交待给长锐,要他去向官府报案,就说孙府尹之子谋杀朝廷要员,已被反杀。
因着褚昉的伤势,6鸢的行程暂时耽搁下来。
“你还去么?”
褚昉问道。
6鸢柔声说:“等你好些了我再走。”
褚昉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本以为她会果决地说不走的。
他面色平静,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十分通情达理地说:“我这些都是外伤,养几日就好了,你不用顾虑我,还是早去早回,康表哥不是还在等着你吗?”
听来很是真心,一点都不像以退为进。
6鸢奇怪地看他一眼,明明昨日还千方百计想留下她,现在受伤了怎么反倒催促她离开?
“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