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放声尖叫。
魏令屿也魂惊魄惕。
与此同时,屋子外面也传来一个男人惊恐的怒喝:“你们是谁?檀娘,我的檀娘,你们要干什么……”
那男人连同自己的小厮被魏令屿的随从双双敲晕。
拖进院内点上灯笼,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乃左佥都御史的嫡次子方峻豪,想必屋子里的檀娘,便是他金屋藏娇的外室。
长公主殿下尊贵无匹,放眼京师,却也不是全无克星,譬如先皇后胞弟左佥都御史。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小、毒、妇!你竟耍我!”
魏令屿咬牙切齿,绯红的额角青筋直冒。
戏耍魏令屿的“小毒妇”
林施微稳坐家中飞针走线,不同于她的镇定,小宁终究惶恐,坐立难安,门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以为长公主府来人缉拿她们主仆二人。
林施微将绣好的帕子置于樟木匣:“魏令屿不会供出我的,你且安心。”
“他瞧着不像心善之人。”
“无关善与否,他只是无法证明我收了五十两,说出去亦不会有人相信,只会显得他又蠢又坏。”
林施微眯了眯眼。
“忠国公府的表小姐做风月营生,蛊惑小郡王掷银五十两□□宵,致其深夜翻进方少爷外室的家,人财两空。小郡王色令智昏,深夜翻进方少爷外室的家偷香。这两种说辞,换成你选哪个呢?方家可比魏令屿更不愿将事情闹大。”
小宁不假思索:“我选第二个!”
好歹不会传出去丢人。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父亲早逝子女多早慧,小宁的小姐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纵然性子过于安静,与人相处话也不密,却从不给人冷淡之感,反倒更觉温柔似水。
关于世家公子哥在柳福胡同养外室的事儿,没人清楚林施微怎么知晓的,小宁不知,但是她听林施微的话,小姐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魏令屿也不知,为了不惊动旁人,还体贴的翻墙而入,连门都不用她为自己开。
明明敲个门就能拆穿的谎言,他偏偏选择翻墙,林施微真是太了解他了。
林施微回首望向窗外弯月。
她记得自己明明已死,却又不知为何时光倒回十岁初进国公府那年,重活一世已有五年。
如此玄妙,自然是异类,后来她又发现了另一名异类魏令则。
自他安排妹妹娆小姐来到她身边,绝了她攀附三房嫡小姐的路子,林施微已然起疑。
此事令她短暂慌张一下,很快又恢复冷静。
她小心翼翼的于国公府行走,不动声色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为她选择了一条避开魏令屿的路;他放弃国子监选择白鹤书院;他不再干涉四夫人频繁出入南康伯府。
想必不久之后伯府那位娇艳动人的嫡次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
而她与他的故事,今生绝不会再重复。
借着烛光,林施微徐徐展开皱成一团的五十两银票,嗅到一缕极浅的清香,是魏令屿惯用的浮玉雪松,此香淡而久远,一两浮玉一两金,真是一个昂贵又讲究的人渣。
小宁端来温水和好的面,揉成小团,仔细擦拭银票两面,如此反复三次,彻底驱除香味,再无后顾之忧。
林施微与母亲深居简出,难得外出一趟,前来大房领对牌。
算起来大夫人足有半年时光没见过她,今日险些没认出。
她记得这孩子越长越秾艳,略微有些丰腴,十分美貌。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少女身量明显长高且清瘦,双肩柔弱纤薄,着宽松对襟未束腰,清丽身姿若隐若现。
“真真女大十八变,若非施娘鼻梁的小红痣,我竟一时不敢认。”
大夫人格外关注她的小痣。
三夫人浅浅抿了一口茶,笑道:“一眨眼这孩子竟长这么大了。”
目光充满深意。
每当三夫人露出这种表情,都让曾经的林施微如芒在背,那是一种对货品待价而沽的神情。
辞别大夫人,母女二人搭乘一辆青盖马车哒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