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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第1页)

  梁徽一怔,笑了,鲜少见祝知宜这样生动,仿若眉间那点观音痣都变得灵动。

  祝知宜系好,顺手抚平刚刚被自己抓起的一点褶皱,轻轻拍了一下他胸口:“好了。”

  手掌心的温热直直传进梁徽心口,梁徽忽然圈住那只纤细的手腕,拿开,不让人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他今日着了紫金云纹袍,斜襟那处盘着九角龙蟒,腾云驾雾,威凛不可侵,系上了那小柳编仿佛是这九天真龙龙头顶着这碧色小羊扶风直上,有些滑稽,也有些可爱,梁徽暗自欣赏,大悦。

  “清规,若谁先卸下谁便输了。”

  “……好吧。”

  两人一同往回行,甫一回头现傅苏在不远处静静望过来,不知站了多久。

  祝知宜鲜活面容重变得端庄淡然,道:“臣先回车上了。”

  梁徽想拉住人,祝知宜走得快,跟缕烟似的飘走,连衣袖都没让摸到。梁徽只好朝傅苏点点头,温和但疏离,等了几秒对方不说话,他便先开口:“君容感觉好些了么?”

  傅苏眼角微红,目光痴缠依恋,浓重的埋怨想藏又藏不好,他从没见过梁徽那样神采奕奕的笑模样,还带着几分少年贪玩的稚气、一点不防设。对着他,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天子。

  “皇上不是只知陪君后么?”

还管他感觉好不好。

  行途中他水土不服,已连日烧,命人禀了数次,皇上只命人断断续续送了好些珍补奇参,人却一直在君后的轿车中寸步不离,难不成真喜欢上了这个毫无情的古板?

  梁徽脸上那点和祝知宜玩要时余留的温情笑意彻底褪去,面色仍是平静的,只漆黑眼眸无端摄人,淡声警告:“傅君容,自重。”

  后宫君妃善妒是大忌,傅苏被那君威气场震得一凛,这才是他熟悉的、皇上寻常的样子,他憋了几秒,在对方越来越冷硬的目光中低声请罪:“皇上恕罪。”

  领军的傅褐在队伍当头远远看过来,无声地叹了口气。

  雁行山茂屹巍峨,古木参天,山麓一马平川,坦原开阔,赛马向来是是木兰春猎的重头戏,宗族世家较量、君臣切磋比试,拔得头筹者能得圣上御赐亲赏。

  这是当今圣上登基后的第一回木兰围猎,谁都想一展身手谋个好前程,王公大臣世家公子皆跃跃欲试,且今年还来了属国别部王公使臣,气氛更是激烈热闹。

  马背上长大的胡勒烈颜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牵出他那头棕血宝马,介绍这北6汗血之王日疾万里,驹驰过隙,话是对大家说的,眼是看着座上君后的。

  祝知宜有点兴,刚要伸手摸一摸,只听梁徽轻嘲一笑:“汗血之王?烈颜王子怕是还未见过中原雪驹。”

  胡勒烈颜圆目微瞪,自信道:“如此便请陛下钦点圣驹一比高下。”

  梁徽刚应下,祝知宜果然就道:“那不如就由本宫执驭,与烈颜王子切磋。”

  胡勒烈颜怔住,梁徽不意外地挑了挑眉。

  正合他意。

  他这君后一根筋,像那日定名册时的拐弯抹角硬碰硬是没有用的,你得捏着他的七寸说,什么家国天下公理大义,他就最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祝知宜那与生俱来的好胜心和对大梁国威的执著被梁徽摸得极透,果不其然,主动请战了。

  梁徽亲自给他戴上护具,笑意褪了个干净,正色叮嘱:“宗室、武将出的人不足惧,兵部派出韦木瞳——”

  “皇上,”

祝知宜打断他,自己接过盔甲,利落扣上,雅逸之气顿时平添上杀伐果决的锐意,“今年头筹绝不会在兵部,放心。”

  梁徽手一顿,对上他好整以暇、洞悉一切的眼睛,心头一跳。

  祝知宜什么都知道。

  他根本并非被好胜心盲目驱使,他知道梁徽是要今年这赛马头筹易主,丞相麾下的武士已经连续占据这殊荣近十年,这是梁徽登基后第一回围猎,下了决心要碎了这满朝文武心照不宣的例。

  前朝并无敢与丞相正面抗衡之人,梁徽是皇帝又不能亲自下场,而祝知宜非朝廷命官,又身份贵重,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徽平静与他对视,一面觉得祝知宜与他默契非常,一面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躁郁,最后只勾了勾唇,郑重为他抚平衣襟,道:“那朕便等君后凯旋。”

  第21章清规赢了

  梁徽被官员近侍簇拥着前往眺景台。

  出赛者六人,当头那抹白马玄衣的身影,削挺如修竹,马踏飞燕疾驰而来。

  春日暖阳落在飘动仙逸的巾带与广袖上,碎金点点,梁徽心头随策策马声微动,如雷鸣惊春山,晴天过闪电。

  那利落优美的身影绕过山路隐入林丛不见,不多时,忽而听得判官高呼:“君后——”

  梁徽“嚯”

地站起来,第一个下了眺景台,随手牵了马急急策向终点。

  官员随从反应过来才匆匆前往。

  半路被人暗设了绊子祝知宜勒马不及,伤到脚腕,他非但不顾判官阻止坚持比完赛程,又当机立断抄了近路,石路难行,险象环生,驭绳勒得手上红痕很深,皮肤被磨破一小块。

  还好,即便这般,他也是第一个到终点的人,老远就瞧见一个高大身影。

  梁徽将乌泱泱一大群人抛在身后,直接迎上去,仰起头朝他伸手:“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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