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父母的感情显而易见进入中年危机后,他当然要想办法给母亲找一些新的事做,当王后法庭成为约定俗成的惯例后,他可以让亨利二世培养的法学家们总结案例和法条编写适用于女性的法典,改变中世纪妇女法律地位低下的情况。
现阶段,西欧的法律还是相当混乱的,不在这个时候确立话语权女性的法律地位只会越来越低下,毕竟在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女性的权利注定是会被有意无意挤压的,他不想有一天他的母亲、姐妹和女儿也会成为受害者。这一天,位于博门西宫的法庭迎来一位特殊的访客,当她在埃莉诺面前摘下兜帽时,周围的人都不禁为她的美貌震惊。
“曼恩伯爵夫人?”
听到她的自称,埃莉诺讶异道,但看着眼前柔弱娇美的少妇,他也不禁心生怜惜,放柔了声调道,“你确信你的丈夫如此自称吗?”
“是的,他在婚礼上这么说,他的财富和随从确实也够得上伯爵的排场,或许还要更多。”
年轻的女人抽泣道,“可他离开了我,月亮升起时,我们还同床共枕,但天亮后他便无影无踪,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能求助于您,陛下,请您帮我往曼恩送信。”
“你要确信他真的是曼恩伯爵。”
埃莉诺怜悯道,内心深处,她已经开始慨叹这又是一个被欺骗的无知少女,意识到真相后她该如何面对她的“丈夫”
呢,但听到她的话,这位名叫罗莎蒙德的美人却焦急起来,“他就是曼恩伯爵,我们的结婚文件里写了他是曼恩的亨利”
她拿出她的结婚文件,充满期望地望着埃莉诺,而王后一语不发,她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埃莉诺!”
不远处传来亨利二世的声音,在他的妻子回应他之前,他首先看到了罗莎蒙德,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吞噬了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天哪,我在做梦吗?”
看到亨利二世,罗莎蒙德立刻泪流满面地抱住他,而亨利二世此时并没有闲心顾及他的情人,他急切地想向妻子辩解,“埃莉诺,你听我解释,我”
“解释什么,你应该向这位曼恩伯爵夫人解释,解释你在身为曼恩伯爵的同时还是安茹伯爵,诺曼底公爵,英格兰国王,以及阿基坦公爵。”
埃莉诺慢慢站起来,她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份结婚文件,她开始嘶吼,脸孔因愤怒而扭曲,“你连结婚文件都可以伪造,你连婚姻誓言都可以撒谎,你现在还想向我解释我还能怎么相信你,我还能怎么相信你!”
随着她的吼声,鲜血染红了她的裙摆,她痛苦地捂着自己高耸的肚子,发出尖锐的呻吟。“妈妈!”
他们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威廉和理查刚从宫门口出来,他们立刻看到了这里的动静。理查抢先一步,扶起他的母亲,而威廉盯着埃莉诺手里那份文件,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是你的错。”
他抬头看向他的父亲,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是你的错,是你背叛了我们,你背叛了我们!”
亨利二世呼吸一窒:长期以来,威廉都让他头疼,让他又爱又恨,他知道他的长子不是个省心的儿子,但从没有一刻,他在他的儿子眼里看到了鲜明的恨意,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恨他这个父亲。
,
埃莉诺已经被扶进了产房,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埃莉诺痛苦的呻吟,像是尖刀一样插在他的心口上。
他不应该把亨利二世叫回来,不应该让他的情人见到母亲,他早该想到亨利二世可能是在牛津寻欢作乐,他本就不是什么忠诚的人,历史上,阿基坦的埃莉诺生了十个孩子并活到了八十四岁,但他不知道她是否会死在这场生产里,很多微妙的细节变动都会影响一个人的结局。
他爱他的母亲,他不想失去母亲,威廉感到他控制不住眼前的泪水,他连忙低下头,不想让弟弟妹妹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妈妈不会有事的,对吗?”
玛蒂尔达拉着他的手,漂亮的眼睛满是担忧,她想要哥哥给她一个能让她放心的答案。
“会的,她会生下我们的妹妹,她会活到八十多岁。”
威廉勉力道,他只能一次次用真实的历史安慰自己,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尊十字架,当即跪下祈祷:他是现代人,是无神论者,但若上帝真的能保佑母亲度过此劫,他愿从此虔信天主,不论是朝圣还是禁食,亦或是资助一支十字军,只要他的母亲可以活下来,并且不要因为这次痛苦的生产落下任何疾病。
“是一个小公主!”
不知等了多久,产房里才终于传来助产士惊喜的声音,她抱着他们的妹妹走了出来,向他们报喜,“母亲呢,王后还好吗?”
威廉连忙站起来,急切地追问道,“王后的情况还好,她很累,她说她想休息一下。”
“好,那就好。”
威廉说,他感到他的泪水不自禁划过他脸颊,他克制不住了,“要用热水洗手,要消毒太好了。”
“哥哥!”
理查叫了一声,立刻上前扶住威廉,而威廉摇摇头,草草看了看他的弟弟妹妹们,“去休息吧,你们都累了,我要陪着母亲”
虽然针对中世纪的卫生条件,所谓的热水消毒只能说聊胜于无,但幸运的是,埃莉诺在这次高龄受惊难产中有惊无险地生下了她的小女儿琼,并且没有产后感染。“那个女孩呢?”
在生产的痛苦刚刚过去后,埃莉诺首先问的居然是罗莎蒙德,威廉犹豫片刻,回答道,“她被安置在威斯敏斯特的一座庄园里父亲没有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