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来个这么三四次,他眼下青黑,脾气躁,一点就燃,府里的武人大多都与他打过架,相熟之后,渐渐又变成点到即止的切磋,可都是习武之人,难免收不住力带了伤,不过虽伤痛无数,但也让他学得不少,可仍是一副臭脸。
而江晟性子跳脱调皮,总嘴欠,爱逗弄人,被凌初训过数次,后来江晟见了他就跑,对他又怕又恨,如今江晟的轻功练得这般好怕是也有这个缘由。
凌初那时对待安逢,说话做事也是粗鲁得很,安逢稍有差错,他就心中冒火,可他又担心安逢害怕他,跟着那人跑了出什么事,只好压下不耐继续教,教完还要和安逢一道玩耍。
放风筝斗蛐蛐,蹴鞠投壶,还要下棋逗鸟。
那些公子哥玩的游戏他也不会,都是现学现教,他学得越快,就衬得安逢学得越慢,他看着虽神情不悦,但从未吼过安逢,打过安逢,一句重话都未曾说出口。
就连江连都对凌初说:“你的性子哪儿是我磨的,分明是小公子磨的!”
儿时往事冲散了些凌初与安逢之间异样的别扭,他将江连的话说给安逢听。
安逢听了一笑,一双眼在月色下水光潋滟,他道:“兄长许是那时就将我当弟弟,故对我偏袒些。”
凌初道:“义母于我恩重如山,我待你定是与待他人不同的。”
安逢怔了怔,连脚步都慢了些,他抬头望月:“那……若我有一日犯了事,兄长可还会护我?”
凌初道:“当然会护你。”
安逢目光从那月色离开,仰头看着凌初:“我还以为兄长会想上一会儿。”
凌初问他:“你遇上何事?”
“只是随口一问,看看兄长当上副使会是多大威风,”
安逢笑道:“可兄长莫也说大话,要是我真犯了事,你护不了我可叫我失望。”
凌初低头看着他,眼神微微审视。
安逢像是受不住般,忽然侧过头:“义兄倒是别这样看我……”
凌初看安逢侧脸微红,才后知后觉。
怎又变回义兄了,他心中一跳,慌忙偏开头。
不要太近了。
“只是怕你真犯了什么大事,”
即使凌初觉得安逢这性子也犯不了什么事,但还是不知来由地担心,“就算我护得了你,可义母若是知晓,你也逃不过一罚。”
两人说话间,便已到了安逢院外,安逢回头看凌初,道:“兄长先走吧,夜已深了。”
凌初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忖度着两人关系分寸,便只是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安逢站在院门外,目送他离去,凌初察觉到安逢的视线,但也未曾回头。
也就是自那一夜过后,安逢的变化便更为明显,跟着他,缠着他,渐渐言语放肆,说些放浪的话,举止逾矩,甚至还只穿着单衣悄摸钻进他被窝里头过……
凌初本是心软,后来渐渐变成了无奈,心里又漫上了些厌烦。
同行那夜皎月当空,月白风清,后来安逢带酒来找凌初喝时,凌初抬眼看向天边明月,也骤然忆起那夜平和交谈,心下一软,饮下他带来的酒……
安逢口中所说的犯事,是指杀了陈一示?
陈一示当年折磨安逢,是安逢的仇人,更是通缉重犯,安逢杀人报仇无可厚非。
可若真是他杀的,玉英刀的宝石怎会出现在陈一示喉中?
还有,若是陈一示在五月中旬,甚至是之前就接近了他,那安逢为何不与自己讲,不同义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