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笑道:“世上最难之事,无非‘随便’二字,看似随和,实则苛刻,必须要对所答之人的喜好、性情了如指掌,方能使其满意。夫人这样说,是在考教高某对夫人熟悉与否么?”
“我没那么多小心思。”
温鸾终于回过头看他,“我没有忌口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吃什么都可以。”
“给什么吃什么?”
高晟又是一笑,“新厨子后天就到,四大菜系一样两个,还有专做甜点小吃的,以后叫他们天天变着花样做,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也试图缓解两人之间不冷不热的气氛,可温鸾依然没有与他和解的意思,抿抿嘴角,继续盯着窗外看。
一路沉默着到了小镇。
温榆河从小镇中间蜿蜒穿过,这里先有的码头,围绕着码头,逐渐形成的镇子,因而最热闹的地方是码头附近的娘娘庙菜市。
正是晌午饭点,烧麦包子羊汤卤肉锅盔……每个摊子都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热气腾腾中,小贩们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听起来唱歌儿似的。
高晟拉着温鸾的手在人群中穿行而过,挑了一个人最多、最嘈杂的小吃摊子,操着一口生硬别扭的官话问:“老板娘,有座儿没有?”
在灶前忙活的老板娘忙抬头,见他二人虽穿着普通,但容貌出色,气度不凡,不由多看了两眼,“没有单独的桌子了,拼两个座儿行吗?”
此时的高晟显得十分随和,“当然行了,来两碗芥菜馄饨,六两包子,您再看着配两个凉菜。”
“好嘞!”
老板娘应了声,手脚麻利开始准备。
他二人在大长桌旁坐下,这里的人很杂,有穿长袍的账房笔吏,有码头上讨生活的力巴儿杂役,也不乏走南闯北的小生意人,他们大声说着话,嘈杂不堪。
温鸾头一次在这种环境用饭,拘谨极了,连头也不好意思抬。
高晟反倒饶有兴趣地听那些人说话,间或插两句嘴,话不多,却每每一语中的,渐渐的,大家开始围着他说话。
不知怎的话题绕到太上皇的下落!
“被瓦剌人抓走了?”
高晟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不会吧,太上皇不是往南边走的么?”
“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京城都传开啦,听说好些老大人想法子要把太上皇赎回来。”
“我们县的读书人也写了联名信递交官府,天天在街上宣扬恭迎太上皇还朝,还要到别的县城游说。”
“瓦剌人这回狮子大开口,不止要钱,还要地呢!”
七嘴八舌一通说,终于给高晟这个外乡人讲明白了。
“可是……”
高晟犹犹豫豫说,“如果瓦剌人再打过来,太上皇再跑,我们可怎么办?”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再来,我就和他们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