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呀。”
她的音色有种天然柔和的雀跃,此时头也不抬,小刀裁开纸箱,随意挑了个杏子在白炽灯下仔细察看。
秦述一时语塞。
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离得不远,等会儿我正好要去看趟他们。”
秦述脑子转得快,很快品出真意,这是要见父母哎,便立马接话:“我刚好没事,走咯,捎你一段。”
她这才又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笑了下。
“行。”
女人骨相生得英气甜美,眼睛尤其好看,漆黑瞳孔,笑语吟吟,说不出的勾人。
秦述被看得后脊一阵过电。
但她说不远,还真不远,车通不了,只能走过去,是片荒地,羊肠小道七扭八拐。
现在想死得体面、规矩睡在墓园里,也要有足够经济实力。这荒草树木中掩着零星分散的墓碑,就是没能力体面的人给自己的归宿。
墨蓝夜色掩映下,周围只有簌簌风声,没有人影。
秦述跟在她身后,刚开始还找些温情话题闲聊,越走心里越发毛。
“还有多远?”
“不远了。”
又走了十分钟。她绕过几棵云杉树,路过不少无主坟头,才停在两块墓碑前。
秦述见她从长裤兜里掏出一小瓶白酒,撒在左边墓碑前,倒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定睛一看,墓碑上名字:董爱竹。
想来是她母亲。
秦述又看向右边:崔文军。
哀伤的氛围正好,秦述看着她沉默的背影,右手缓缓往上,想安慰地轻拍,却被清脆碎裂声吓一跳。
砰——
她随意扬手,将白酒瓶砸在右边墓碑上。
秦述瞪大眼睛看向她,语气有点结巴:“不……不太好吧。”
她没答,蹲下身来,不知从哪掏出个结实的深红袋子,把大块的玻璃碎片扔进去。
秦述看着她掩在阴影里的侧脸,看不清表情,他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似乎比这骤降的夜更冷。
“走了。”
她摆摆手说。
走回去的路上,秦述不再找话题。
要找贤妻良母,脾气好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如果脾气不好,还能随手拎四十斤箱子……
联想到彪悍的前妻,秦述再次浑身过电。这次是恐惧。
回去的路很短。她先去了隔壁吴婶家,把熟睡的孩子抱了出来。
夜色更深了,秦述看着月光下她堪称标致的脸,心里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哀伤:
温柔一点多好。
“就到这吧,不送了。”
见她还有要送的意思,秦述赶紧道。
“好呢,秦老板。”
她瞳仁很亮,笑起来眉眼如一弯水:“您知道我叫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