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催他,家里的庶母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回去晚了,可能连饭都没得吃,他今晚也没吃什么。
“那你以后呢?”
“不知道,我反正是要饭出身,也不怕再要饭了。”
“都这么大了,怎么要?”
他轻声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强笑了一下,“你不用管我了,我横竖能活下去,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便出城。”
不知怎的,我的泪流了下来。我不敢抬袖子擦,怕被他现。
他叹了口气,“但凡你要跑出来,必有你的理由。”
我的泪哗哗地往下流,我以为他会说我,会怪我,会骂我,没想到他居然说我必有我的理由。萧靖江啊萧靖江,你……
“你别哭了,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出来吧。”
我的委屈一下子上来了,既然他都现了,我便不再掩饰,小声抽泣起来,我擦着泪说:“湖州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跑了,李二娘还不知在府里有没有被为难。君闻书知道我和你通信,他一定会派人来追的。我……我不能再连累你。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然后……然后就走。”
我哭得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他又叹了口气,“既然都逃出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你先别想那么多了,你能上哪儿去?又不小了,万一遇见歹人可怎么办?这样吧,急切间我也寻不得法子,今晚你先住在小店里,明天我们再商议。”
我本来舍不得住店的钱,他坚持不让我露宿街头,我便只好听他的了。路上我们一同打听旅店,每次出来,萧靖江都极不自然。终于到了下一家,萧靖江说:“我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吧。”
我不解,问他为什么。起先他不说,拗不过我,才有些尴尬地说:“他们……他们好像……好像把我们……当成……野合的了。”
我的脸也红了,怪不得每次进去,都有店家暧昧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游移,原来如此。
萧靖江终于打听好了旅店,小小的,不十分干净,却还过得去,房钱很便宜,一晚上才四十文。他跟我进去看了看,拉了拉窗户,又看了看门,这才叮嘱我说:“明天千万不要乱跑,等着我,我去衙门应个卯就来。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心想再说吧,我总不能真的给你添麻烦。
他似极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我几遍,我都应了。他走了,我送到楼梯口,看着他去了,便慢慢地走回来,正欲关门,他却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司杏,”
他的手撑着门说,“你明天千万要等我,一个女孩儿,不是闹着玩的,你千万不能走了,否则……否则……我便生你的气了。”
他极诚恳地看着我,我实在没办法撒谎,低低地说:“你快别说傻话了,难道……你想得个拐带人口的罪名?”
按宋律,隐匿逃亡的奴婢按拐带人口论处,要受杖责,然后流放偏远之地。他是好人,又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能帮他却还要害他!
“不,”
他摇摇头坚定地说,“肯定会有办法的,你不能先走了。君家不一定知道你来了湖州,即便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你先在这儿待一夜,我们明天再打算。你一个女孩儿家,再乱跑是会出事的。”
我欲说话,他却更急切地说:“你要答应我,你要誓,明天我来之前,绝对不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