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起了波澜,忽的钓竿起伏颤动,一尾红鲤鱼在水面挣扎。
谢霁并未直言回答,只提醒道:“咬钩了。”
“还是要知足啊!贪饵吞钩,倒白白丧了性命。”
皇帝爽朗一笑,没有理会那根颤动不已的钓竿,只起身对谢霁道,“朕去看看皇后,你也自便。这宫里你可随处走走,除了玉昌宫,那儿的硝烟未散,怕熏着你。”
谢霁面色不变,躬身行礼送别天子。
浮标沉浮,中钩了的鱼还在残荷下挣扎,扑腾起一阵水花。谢霁冷眼看着水面涟漪,皱了皱眉,朝宴席方向行去……
刚过了坤宁门,就见大道上站着一身官袍铠甲的谢淳风。他今日宫中当值,特意等候在此,看着自御花园过来的谢霁,冷峻道:“如何?”
谢霁摇了摇头:“他来得及时,没事。”
“那就好。”
谢淳风道,“皇后太心急了些,此事若是当做少年人斗殴处置,私下了结,反倒不会有这般波折,搬到明面上来说未免有干政之嫌。”
谢霁不置可否,只垂下眼清冷道:“你要小心,他要收权了。秦家的今日,便有可能是谢家的明日。”
谢淳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谢家的软肋唯宝儿一人,父亲曾向天子起过誓,绝不将宝儿嫁给皇族王孙联姻,以此避免结党营私之罪。”
听到‘绝不将宝儿嫁给皇族王孙’一句,谢霁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下压,眸色沉了些许。
“九哥!”
少女的呼唤打断了谢霁的思绪。
抬头望去,宽敞的宫道尽头,谢宝真一身银红团花的礼衣快走而来,红唇花钿交相辉映,颊如桃花。她在谢淳风面前站定,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说:“淳风哥哥,你也在这?”
“嗯。”
谢淳风不自觉柔和了目光,道,“羽林军当值期间不能离开太久,我先走了。”
“好。”
谢宝真朝他摆摆手,目送他远去,这才转过身来打量着谢霁道,“皇上和你说什么啦?怎的去了那么久?”
如此近距离看谢宝真,谢霁才发现他的姑娘已长得这般妙曼娇柔了,不再是两年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噘着嘴生气的幼稚鬼。
接触到他的视线,谢宝真笑了起来,自顾自说道:“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皇上会亲自为你解围。难道你进宫时那般淡定,想必阿爹和兄长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对么?”
谢宝真至今为止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这金碧辉煌之下所埋藏的沉痛过往,还天真地以为是看在谢家的颜面上,皇帝才对九哥多有照拂……
就让她的眼睛永远纯净下去罢,谢霁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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