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迦叶呼吸一滞,立时便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再是貌美,人道中人也无缘得见,等我有朝一日真的投身修罗道了,倒是可以见识一下。”
“你不是吗?”
薛柏清的声音清冽如山泉水,微微侧过头望向许迦叶,“我也知道了,你要像杀了你的堂哥许辰良那样杀了我吗?”
许迦叶脚步一顿,看向薛柏清的眼眸深处暗藏着危险,语气依旧温和:“我没有堂哥,你的话我听不懂。”
薛柏清定定地注视许迦叶:“许辰良曾对人言,他幼时在荒年里将攒下的钱全都给了大伯家失怙的堂弟,劝其入宫求个活路,那个堂弟还有一个龙凤胎妹妹。
“某天,他与好友喝酒时向其透露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手握这个秘密,他便能青云直上。
“酒后第二天,他求见了与他素无交集的你,被你当街斩杀。许掌印,你兄长身上,也有这块胎记吗?”
薛柏清的目光扫向许迦叶的锁骨上方,浅粉色的花瓣形胎记被衣服裹住了大半,但还是露出了一小截瓣尖。
许迦叶拢在袖中的手指轻颤了一瞬,神情依旧平静:“你的推测很有趣,但很可惜,我是家中独子,之所以杀许辰良是因他冒犯了我。”
许辰良可真会给自己攒道德资本,他不过是口头上劝原身的兄长入宫谋生,哪里资助了银钱。
薛柏清将视线从许迦叶的锁骨处移开,喉咙莫名有些发干。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威胁你,而是望你细细思量,女修罗因貌美使众生倾倒,陛下如今顺着你,可人心易变,圣心难测,焉知今后如何?
“修罗道的众生为嗔恨之心所困,并不快乐,从古至今势倾朝野的权宦没有几个能得善终。陛下若果真疼惜你,那他应劝诫你,而非纵容你,眼睁睁看着你集天下之怨望。”
“今日阁老的话未免太多了些。”
许迦叶垂下眼睫淡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了。”
言讫,她加快脚步,把薛柏清甩在了身后。
薛柏清不知道她的图谋,便以为她是因嗔恨之心兴风作浪,不顾前路胡作非为。
他的劝诫是说给他眼中的许迦叶听的,不是说给真正的她。
薛柏清轻声道:“烈火烹油,烜赫一时,值吗?”
许迦叶回眸冷笑了一声,未留下片言只语,拂袖而去。
等我当上摄政王,看你的脸怎么肿。
薛柏清看见她的笑,心头隐隐作痛。他为了心中理想甘赴绝路,却不忍许迦叶因一时恣情走向同样的结局。
可他甚至不敢向她表露心意,他自诩正人君子,对她的怜却始于情欲。
他知她任性、偏执、行事无忌,却依旧一面挣扎、一面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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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吗?她对薛柏清笑了。”
李悼站在远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薛柏清表面看来是不是和李乐衍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