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记忆模糊,还是记忆错乱?
秦安把灯举到了自己的脸颊旁,让许迦叶能够看清他的表情。
他讷讷难言,支支吾吾了许久,想到督主什么事情都喜欢弄个清楚明白,向来不喜人含糊其辞,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督主……”
“好了。”
许迦叶心下一沉,打断了他,“不必说了,回府吧。”
两人出了院子,走到了宫道上,道路两旁的灯很明亮,但灯火如昼到底只是个形容,夜晚的灯即便再亮,又怎能同白日相比。
许迦叶由秦安搀扶着走到宫门外,又被他扶着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朝宅邸驶去。
许迦叶坐在车内,闭着眼睛小憩,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马车已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喧嚷的说话声。
“怎么了?”
许迦叶掀开帷幔问秦安。
“是宣威侯,他的马车挡了咱们的路。”
秦安回道。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许迦叶看不清秦安的脸,但可以猜到他的神情大抵和他的语气一样义愤填膺。
路中央的另一辆马车上,谢凌恒听到了许迦叶的声音,立刻掀帘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的马车旁。
谢凌恒见许迦叶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本改变了念头,不愿让她焦急担忧,但他视线往下一扫,瞧见了她怀中的山雀,目光不由晦暗了几分。
她称病不见他,屡屡推拒他的邀约,进宫倒是勤快得很。
她入宫整整一天,又抱了这只山雀回来,这是李砚辞送她的吗?他的山雀她弃如敝履、狠心放飞,李砚辞送她的她倒是视若珍宝,抱在怀中疼爱。
“许掌印,你怀里的是长乐?应该不是,这应当是另一只长得比较相似的山雀吧。长乐受伤了,如今在侯府之中。”
谢凌恒说道。
“你说什么?”
许迦叶目光转向谢凌恒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到了车厢边缘,秦安怕许迦叶摔下去,连忙放了一个垫子,扶着她坐下。
谢凌恒道:“你是什么时候把它放生的?今天下午它飞回了侯府,已连院墙都飞不过去了,幸而它还记得门在哪儿,奄奄一息地躺在门边不动了。有下人认出了他,把它抱了进来。
“它伤得太重了,我想着你那般疼爱它,万一它没有挺过去,还是让你能见它最后一面比较好。”
他一边用略带哀伤的语气说话,一边贪婪地注视着许迦叶。
她向来是沉稳冷静的,神像般无悲无喜,高高在上。
可如今她目不能视又乍闻噩耗,尽管竭力维持面上的镇定,却依旧能被人轻而易举地窥破内心的无助与仓皇。
真可爱,想亲。
秦安一惊,督主今早才把乐主子放走,怎么会这样?他连忙看向许迦叶,只见她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开合数次,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