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收回视线,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
两人本来是说好买完衣服就一起去尝试附近新开的日料店的,但是叶璇打车时接到男友的电话,一时间有些面露难色。叶璇男友说,单位临时安排出差,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晚上想跟叶璇一起吃个饭,好好见一面。
苏青表示理解,说反正包厢已经订过了,她再约其他人一起去就可以。
叶璇想着自己约苏青出门时的由头就是请对方吃饭,却在饭前放人鸽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如果拒绝男友的邀约,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心里天人交战几百回,最后灵光乍现,伸手扯了扯苏青的袖口,“青青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
苏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可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叶璇撒娇几次也无果,遂放弃。
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下周末还留给我,好不好?”
苏青被她哀怨又可怜的语气逗笑,点点头,“可以,你快走吧,一会儿路上该堵车了。”
目送叶璇走远,苏青站在路边给温言回消息,温言这会儿刚睡醒,迷迷糊糊听见苏青说要请她吃饭,嗡着声音回了句,“好呀,地址发我。”
见面第一句话,温言就问起苏青上次事情的后续。
苏青倒水的手倏地一顿,指腹贴着冰凉杯壁,挫败地叹了口气,“没有后续。”
温言也是一愣,“怎么可能?陈述尧不可能会拒绝你的。”
她语气很是信誓旦旦,仿佛自己就是陈述尧本人一般。苏青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放下水杯问:“你这么笃定他不会拒绝我,理由呢?”
包厢里陡然安静下来。
温言夹起一块三文鱼,心里有些犹豫,毕竟那件事过去那么久,自己曾经也只是猜测,“瞎猜的。你这么漂亮,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的。”
苏青“戚”
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情绪过于压抑,她本来没打算喝酒的,可是随着话题越聊越投入,苏青感觉心里的烦闷也跟着越堆越高,逐渐垒砌成一堵高墙,叫人喘不过气。
很多事情,有一次就有无数次,桌面的空酒瓶越来越多。
温言酒量比她更差,苏青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用温言的手机给周应淮拨去了电话——
只是她还没张口,对面的声音就先一步传来,“是谁昨天义正言辞地发誓,说再理我是小狗的?”
苏青眉头一跳:“不是我。”
周应淮:……
好一阵沉默。
周应淮赶来时,温言趴在桌子上彻底睡着,他声音平淡地跟苏青道谢,目光扫过桌面的酒瓶后,颇有绅士风度地问,需不需要送她回去?
苏青撑着桌角,拒绝了,“我给我妈妈发了短信,她一会儿来接我。”
陈述尧不在州市的这段时间,苏青除了工作时间在自己租住的公寓,周六日一般都会回家跟蒋玲一起住。这是两人商量后达成的约定,在给予彼此一定自由的同时,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沟通。
苏青坐在日料店门口的秋千上,眼神有些空,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面。
快要睡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苏青以为是蒋玲忙完后看见了她的短信,迅速拿出解锁,在看清备注的名字后,又倏地顿住。
通话铃声从头响到尾,苏青低着头,看屏幕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彻底归于黑寂。
眼前的空水泥地上,多出了一双鞋子。
长久驻足、停留。
旁边有经过的情侣挽着手说一堆甜蜜腻人的情话,不远处的马路上鸣笛声起伏,可是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苏青没应,眼前的人半蹲在她的脚边帮她系上散开的鞋带,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苏青抓着绳子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她甚至疑心自己喝太多酒出现了幻觉,不然上一秒还在北海道赏雪的人,这一秒怎么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陈述尧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平淡地问她,还能自己走路吗?
说话的空隙,天空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点很快就将地面润湿一片。
苏青眨了眨眼睛,大脑迟钝地转,“我是不是发错短信了?”
陈述尧抿了下嘴角,没接话。
在机场看见那条备注着熟悉姓名的短信提示时,陈述尧心跳都漏过一拍。他从排着长队的队伍中走出,站在相对安静的落地窗前,看见了开头第一句是“接我回家”
的文字。
苏青的言语表达能力很好,他不需要费力就能知道这条消息并不是要发给他的。但是陈述尧还是来了,这十几天里的每一秒他都在煎熬着,看见的每一处景色、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只会让他心里想见她的火苗烧得更旺盛。
他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不会让她质疑的理由,哪怕自欺欺人,哪怕明知是误会,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陈述尧略过她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还能走吗?”
苏青点了点头,挣扎着一下站起来,放秋千的位置上设了两节不算太低的台阶,她走到台阶前缓缓蹲下准备跳下去。陈述尧感觉她脚步不稳,抬起的手臂虚虚落在她的腰后,隔着一些距离。苏青脚下一晃,他条件反射揽住她的腰,她一下从台阶上跌进他的怀里。
陈述尧心口几乎颤了一下。
苏青搂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他上衣本就单薄,此刻贴着她发热的柔软身体,心在胸腔剧烈冲撞着,落下的雨点像是催化剂,将他克制一路的情绪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