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玦思绪现在非常空。
他走在悬崖刀刃上,下一秒就是万丈深渊。心被藤蔓紧绞刺透,马上,婴宁峰令他数次崩溃的血色梦魇就要重新上演,功法再一次暴虐反噬。
可他冷静异常。
姬玦弯起唇角,垂眼轻叹说:“怎么这么能哭啊,眼泪和小溪一样。”
施溪纠正:“是【化械】。我没哭。”
姬玦:“你好点了吗,好点我们就出去吧。”
施溪:“再等等……”
姬玦既然连天子杵的事都跟他说了,施溪也不打算隐瞒。
“我应该不会离开云歌。”
姬玦“嗯”
了声,其实他根本都没去听施溪在说什么。手落在施溪腰上、背上,以一个虚抱他的姿势,在星域里,抬头,神情无悲无喜。脸在变幻的光影里都有了几分阴翳。遥远的星空上,一幅又一幅画面出现。是千金楼炙热的大火,婴宁峰无尽的星轨。
是双月同天,荧惑问心,暗室里无声崩溃的红衣少年。那场名为【五蕴炽盛】折磨他数万遍,将他逼疯的电影。观众台上的自己,转过头,冷静抬眸,和他对视。
最后,是水面波纹下,一张若隐若现的脸。干瘪、发皱、乌青。婴虽然紧闭着眼,可他就是能察觉,祂脸上那似有若无的讥笑。
姬玦漠然垂下视线,轻声说:“你不离开云歌也没关系,只要不要牵扯入这些……”
施溪摇头:“我怎么可能不被牵扯入这些事呢。”
施溪轻叹:“我娘是卫姜啊。”
姬玦愣住,猛地抬头,扶住施溪腰的手一下子用力,几乎是将人牢牢攥在了掌心。
施溪现在心思全在用来阻止眼泪不往下掉,所以没察觉自己现在这几乎被禁锢的危险姿势。
“我之所以伪装成梁丘蓉,就是因为来云歌途中,被大皇子追杀,迫不得已。”
“我娘是卫国帝姬,作为卫国世子,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圣人学府找到的。”
施溪语气很随意。他不觉得这个世子身份是什么好事,所以说出来,都挺嫌弃无奈的。
等他终于能控制这傻逼体质,不再流泪了。
突然听到头顶,姬玦沉默,半天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靠得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姬玦胸腔轻微的震动。
姬玦是真的在星域偏头,笑了好久。
“你笑什么?”
施溪抬头,眼中的蓝雾散得差不多了,黑白明澈,清凌凌。
姬玦淡淡说:“笑我自己。”
“我一直担心,靠近我,会让你卷入很多不受控的危险事情。但我突然发现,施溪,原来你本就身在局中。”
姬玦唇角上扬,低头,眼神幽沉诡谲,可一笑,又多了点轻松纯粹。
“施溪,以后一起烦吧。”
啊?烦什么?
施溪没问清楚,就已经离开星域,走出幻境,回到了归春居的山洞内。
这一次情绪波动后,【化械】的进程估计又加快了点。施溪最明显的感觉是,他丹田内涌入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
道家修行,修的是灵力,丹田能够吸收,化为己用的也只有天地灵气。
可这次,他金丹多了丝幽蓝色的、很诡异的力量。
本源与灵气有天然之别,但在施溪丹田内,并没有受到排斥。
这股神秘力量沉淀在他丹田内部,作用居然和五行差不多。
至少,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施溪感觉自己从金丹中期突破到了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