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喂!”
旺叔伸手一挥。
老人家脑子糊涂,力气倒是很大,一巴掌打在?时序脸上,听着都疼。
祝今夏吓一跳。
时序却好像感觉不到痛,只耐心道:“好,我不喂你,那你自己吃。”
“我不。”
旺叔左顾右盼,“红衣服的女人呢,我要她喂!”
时序走到门口,把院子里喂牛的洛绒札姆叫回?来了?。
札姆还是扎着两根粗粗的大辫子,穿了?身深红色带花纹的藏袍,显然就是旺叔口中那个?“红衣服的女人”
。
她冲祝今夏笑笑,蹲到了?旺叔身边,这回?旺叔肯乖乖吃饭了?,只是吃饭的过?程里依然会?问同?一个?问题:“你是我妈妈吗?”
时序说?,除了?清醒的时候,旺叔谁也不认识了?。就连每日陪护的洛绒札姆,他也叫不出来。
他会?在?吃饭时发火,冲札姆喊:“不许吃!”
札姆问为什么,他就扒着门框往外看,说?:“等红衣服的女人回?来一起吃。”
也会?在?深夜里闹别扭,不论札姆如何哄,他都不肯睡,只焦急地问:“蓝衣服的女人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路上遇见穿白衣服的女人,他常常冲上去拉住不放,把对方吓一大跳。
起初,谁也不明白为什么,时间长了?才意识到,旺叔不认得?人了?,但潜意识里知道,每天为他做饭的札姆穿着红色的围裙,所以吃饭时一定要等她一起。
而每晚入睡时,总有个?穿蓝色睡裙的女人哄他睡觉,当札姆换了?其他颜色的睡衣,他就焦灼不安起来。
还有白衣服。旺叔的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张照片,是当年和丈夫的结婚照,照片上她穿着白色的藏袍。
祝今夏拿着半拉包子没顾得?上吃,低头看了?眼这身在?县城买的白色藏袍,忽然间就明白了?旺叔为何错认她是母亲。
一旁的旺叔依然不肯好好吃饭,没找到母亲,他似乎越来越着急,又换了?个?思路。
他问札姆:“那你是我爸爸吗?”
札姆连连摇头。
又问时序。
时序也说?不是。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焦虑。
“那你是谁?”
“我是时序。”
“时序?”
旺叔愣了?下,仔细打量他的脸,可惜最终也没认出来,“时序是谁?”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下,时序没说?话。旺叔又求助札姆和祝今夏。札姆是不会?说?话,祝今夏是踌躇该说?前地科院学者?好,还是中心校代校长好,话在?嘴里打了?个?转。
“是你儿子。”
时序自己回?答了?。
祝今夏侧眼不着痕迹看他,洛绒札姆拉住了?他的手。
声色如常里,有肉眼可见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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