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奇怪这么晚了她怎么在这里,问:“你怎么在这里?”
长歌道:“燕王殿下今晚宿在宫里,我奉命给他送换洗的衣服。沈大哥这么晚了还要进宫吗?”
沈致点点头:“方才宫中传旨,咸福宫的丽嫔娘娘胎像有异,连夜召我们进宫为娘娘保胎。”
丽嫔是魏帝新宠的一个妃子,刚刚怀胎不足两个月,正是最凶险的时候。
后妃怀孕,再加上魏千珩答应拆除大国安寺长歌的供堂,魏帝心里高兴,晚间就多喝了些酒,尔后去咸福宫看望丽嫔时,看着又娇又嫩的美人,一时情迷,顾不得太医吩咐的禁忌,弄得过了,丽嫔下身出了血,吓得魏帝酒醒,急唤太医为丽嫔保胎。
而沈致医术高明,在太医院数一数二,所以柳时年第一时间就差人将他唤来了。
他话音一落,长歌果然看到前面又有好几辆马车往宫门急驰而去,却是其他的太医到了。
见此,长歌眸光微闪,心里却是想到了进宫的办法。
沈致见她迟疑不定,以为她是担心初心的事,不由道:“初心的事我已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你先回去吧。”
说罢,沈致就要放下车帘吩咐马车继续往前,却被长歌再次叫住。
这一次长歌却直接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来到沈致面前,咬牙鼓起勇气道:“求沈大哥再帮我一个忙——带我进宫!”
闻言,沈致惊愕住,不解的看着她:“这么晚了,你进宫做什么?”
长歌如何跟他说,自己是要冒险进宫找魏千珩怀孩子,不由羞愧道:“沈大哥,我进宫却有急事,还请沈大哥再帮我这一次。”
看着她眉眼间的难色,沈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问,点头应下,让身边的药童与长歌互换了衣服,带着长歌进了宫。
虽然长歌什么都没说,但沈致是个聪明人,见她开始是急着托自己给煜炎写信,提醒他当心,尔后连夜将自己的丫鬟送过来托付,如今又让自己带她入宫,心里隐隐明白是有事发生,却一个字都不多问,一路带着她越过宫门,往后宫而去。
沈致本就是宫里红人,再加上事出紧急,禁军侍卫都没有严查连夜进宫的太医,所以,一路行去,却是异常的顺利。
到了太医院门口,长歌与沈致道别,沈致看着偌大的皇宫,担心道:“后宫错综复杂,宫殿繁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长歌对沈致真是感激不已:“沈大哥能冒险带我进来,我已是万分感激——请你放心,我对宫里很熟悉,不用再麻烦沈大哥。”
听闻她对宫里很熟悉,聪慧如沈致,想到她与煜炎的关系,心里终是恍悟到了什么,顿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惊愕道:“难道你是……”
事到如今,长歌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住沈致了,毕竟当年煜炎拼命救她的事,沈致都知道,沈致还在宫里见过她,所以,聪明如他,到了如今那里还会猜不到她的身份。
看着沈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长歌苦涩笑道:“之前瞒着沈大哥,实属不想牵累沈大哥,还请沈大哥谅解!”
沈致完全震惊住,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长歌知道他心里的震惊与困惑,但现在却不是向他细细解释的时候,只得道:“尔后有时间,我会细细同沈大哥说,现在……我先行一步。”
“长……小黑,虽然我不知道你进宫要做什么,但后宫不比外面,你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我会借口留在太医院,你办好事情后来这里找我,我再带你出宫。”
见她要走,沈致终是回过神来,按下心头的震惊,连忙对长歌叮嘱着。
长歌点头应下,辞别沈致,趁着夜色,循着之前的记忆,往景仁宫去了……
九年前,十四岁的长歌与鹞女丹鹦被送入后宫,初入后宫的她,也像现在这样,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
这后宫里的路,她战战兢兢的走了四年,每一条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一路走来,她的脑海里浮起许多曾经的过往记忆,而这些记忆,仿佛在昨日,又仿佛是在她的上一辈子里,遥远又陌生……
她从御花园穿过,抄最近的路来到了景仁宫。
景仁宫里灯火尽熄,一片宁静,翘檐下挂着的木质风铃被夜风吹过,偶尔发出几声‘叮呤’之声,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