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哲因策骑满江红失利,被邵昊英折磨,不凑巧,她就是在那一天,赴了邵昊英的约,误入地室,目睹了一切。
满江红本来是应该死的。可因为月光的误入,这个小插曲反倒引起邵昊英的兴趣。
他和月光打了个赌。
如果她愿意策骑满江红,在时限内拿到头马,满江红就不用死,卫哲,他也会放一马。
一人一马的命运,忽然落在她一念之间。
地室很冷,空间宽阔,几乎与楼上别墅的构造相差无几,四处陈列着风干的动物头颅,她看到挂在墙上的一个马头标本,正空洞地瞪大眼睛,与她对视。
地上烂泥般摊着的人,却在听到邵昊英提议的同时,焕发出最后的生机来。
他张开眼,挣扎着朝前爬了寸许,伸出的手徒劳张开,又被人狠狠踩住,不叫他再动。
可她仍是听清了卫哲喉咙里发出的嘶声。
不是为了自己。
“求你……给满江红一次机会。求求你……它有潜力,它能跑……”
多荒诞的场景。
真正的马主下达了必死的命令,而作为“外人”
的骑师,却在绝境下,因一个渺茫的希望恳求她,救救这匹马。
她想到奥敦图娅。
想如果有朝一日遇到这样的抉择,她会如何去选。她想她会如卫哲一般,竭尽全力,只为了换它活着。
她怎能不应。
她不能不应。
那之后,每每同满江红出战,她总会收到邵昊英的电话。
“一开始只是警告我赛季就要结束,他需要看到成绩。后来他偶尔会试图约我见面,都被我以备赛为由婉拒。我没问过卫哲的去向,他主动和我提起,说已经安排妥善,让我不要以为他是穷凶极恶之徒。”
“‘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他这样解释那天我看到的一切。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过,没见过而已。那时候我只是隐约察觉到,他对我似乎有别的想法,可因为我常出入在人员纷杂的竞马场,也许是顾忌着处处都是耳目,只要他有所动作,就会传到原遗山那里去,他没有私下见过我。”
“所以我不明白,在我被万人唾弃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来,他把我圈禁在他的地室里,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到这里,月光沉默下来,眉眼沉沉,唇角颤抖了一霎,便用牙齿狠狠咬住,似乎在克制浑身的颤栗。
而利少荣已经明白,她遭遇了什么。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图无非如是。
利少荣浑身的血都在逆流,冰冷得连指尖都僵硬起来。
片刻后,月光平复心绪,安慰地冲他摇了摇头。
“他没得逞。”
邵昊英将她视作原遗山的玩物。从一开始就是。
对原遗山,他忌惮,却更嫉恨。
“他养了这么个漂亮玩意儿,却弃若敝履,果然是原遗山能干得出来的事。”
“你以为他会护你到底,但他没有。他就这样任凭你被流言践踏,积毁销骨。事到如今,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状似冷静,眼底淬着毒液,开口便是对她的轻视,对原遗山的诋毁,他要她做自己的玩物,像满江红一样,想她死,她就得死。
她想起在联大念书时,中文老师教她那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的漂亮皮囊,是造成这一切的原罪。
而她在这个大城市里举目无亲,毫无背景,则是她遭遇所有不幸的导火索。
身居高位的男人,总以为他们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摆布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漂亮女孩。
她想起当年的原遗山——他提出要带走她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一样高高在上、势在必得的心情?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