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做什么衣服?
这是月光的第一反应。
等进了一家坐落在顶级地段的门店,被几个人围住量尺寸的时候,她环顾四周,在冷暖调错落的花灯映照下,懵然无措。
月光用眼神求助把她推进内间工作室的男人:“?”
原遗山却安抚地朝她笑笑,转身走出去。
外间陈列如时装展馆,宴姿宁正指挥店员将一个模特身上的礼服换下来,一转头,正与原遗山四目相对。
两人一时静默。
还是原遗山率先颔首道:“好久不见。”
宴姿宁抬了抬眉,她的眉形细长如柳叶,眉梢微微扬起,与斜飞的凤眼一般妩媚。
“你一进来,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女店员在旁给模特摆pose,摆来摆去却不走,想留下来听听老板和这位帅哥到底有什么故事。
可紧接着,宴姿宁就似笑非笑扔出一句话:“稀客啊,表弟。”
店员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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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叫“Miss”
,是间设计师定制门店,主业是女性高级礼服订制。
宴姿宁求学于法国,回来开了Miss工作室,如今已是行内颇有名气的设计师。她以独特的设计理念打入高门贵女的圈子,更颇受演艺圈几位女星的青睐。
只是,宴姿宁在行内一向以“紫宁”
的艺名活动,和原遗山的表亲关系,却几乎无人知道。
原雪礼就是宴姿宁的忠实客户之一,若是哪天得知自己送钱无数的设计师姓宴,估计要悔恨交加。
宴姿宁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原遗山了。
上次见他,还是在宴晓山的忌日。
宴晓山已经走了二十几年,可每一年的忌日,宴朝宗还是会为这个小女儿伤心落泪。
她和这一辈几个孩子一样,心疼爷爷宴朝宗白发人送黑发人,特地空出时间回去苏城的老宅子探望。
那是三年前,暮春时候。
宴姿宁赶在姑妈的忌日回来,推开双环斑驳的门,走进院子里。
宴朝宗在廊下的藤椅上坐着,原遗山就坐在台阶上,安静地听老爷子说什么,时不时点一下头。
晏家世代为文,宴朝宗也曾是苏城大学的校长,膝下一双子女,哥哥晏晓沣如今也是名校教授,宴晓山生前更是在东亚文化交涉领域成就不菲。
到了他们这一代,却没一个从文,宴朝宗每每讲起这个就扼腕叹息。
宴姿宁走近了,正听到他朝原遗山道:“你如果能像你妈妈那样,静下心来做学问就好了。”
原遗山低眉称是。
乖得不可思议。
那个场景是很诡异的。
谁能想到这个早已在大都市站上权力顶端的表弟,此刻却穿一身学生样的白衣黑裤,松松披着件质地柔软的米黄色的开襟毛衣,乖乖坐在地上听外公讲话?
宴姿宁忍笑忍得万分艰难。
她不是每年回来都能恰巧碰上原遗山,但那次她记得特别清楚,他们不但碰上了,临走的时候,原遗山还拜托她一件事。
“往后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过来,你能不能帮忙在老爷子面前遮掩一二?”
她问,怎么遮掩?
他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就说我太忙,无暇分身,但你见过我几面,我一切都挺好的,叫他别担心。”
她当时一头雾水,却还是应了。
那之后,原遗山果真三年没回来苏城。
她心里暗想,这人说不准就是不想尽孝,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罢了。
可那几年,原遗山也的确很少在人前露面。